把徐家的未来拴在隆庆身上始终太过冒险,那身份不明的风先生倒是一个值得接触的人。
和丽贵妃的jiāo谈算不上愉快,徐老四的目的仅仅在于让丽贵妃明白徐家不能倒,他紧皱着眉头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丽贵妃的房屋,思索着明天要不要派人去与那对身份神秘的师兄弟进行接触,一缕藏匿在yīn影中的金色烟云无声无息地从徐老四身边飘过。
屋中,摇曳的烛火于窗棱墙壁上倒映一个忽明忽暗的人影。
手中持着桃木梳子的女子骤然一顿,睁大的眼眸死死盯着从铜镜中映出的一个人影,在她身后不远处靠窗的座椅里传来一个男人低沉磁xing的声音:“深夜打扰,还望贵妃娘娘莫要见怪。”
“先生是何时来的?”眼中的警惕融化成了一池chūn水,女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无心梳理散落在肩上的乌发,一双杏眼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铜镜里只能隐约看到一半身影的男人。
“刚刚。”
放下了手中的桃木梳,女子不满足只从铜镜中看到那人的身影,悠然转过身来,缓缓从矮凳上站了起来,三步一摇,裙摆曳地。
随着与那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终是在摇曳的火光里看清了对方的容貌,即使身在yīn影中也如皎洁的月光般清冷明亮,丽贵妃指尖捋过一丝长发,含笑的眼眸轻柔地落在了男人的身上,自红唇间吐露出的声音哪里还有刚才面对徐老四时的尖锐冰冷,如同一颗熟透了的果子一般透着甜腻芬芳。
“风先生的衣裳如此单薄,不会觉得冷么?”抑扬顿挫的音调好似唱曲儿一般悦耳动听,若是一般的男子只怕早就沉沦于此。
圆润的指尖还未触碰到男人的肩膀,刚才还端坐椅中的人突然就消失在了眼前,丽贵妃面露惊诧,忽觉肩背一暖,一件挂在一旁的披风已经披在了她的身上。
她赶忙转过身去,刚才还在yīn影中的男人此时已经站在了桌旁,跳动的烛光映亮了男人棱角分明的面容,衬得男人的周身好似有一层若有若无的淡金色光晕,高贵而不可触碰。
五指不自觉地握紧了披风的系带,丽贵妃竟在一瞬间油然而生一股自卑的qíng绪来。
“听闻徐家有一八岁的宝灵。”双手背负在身后,风皇不愿过多纠缠,一开口便说出了他的来意。
细长的柳叶眉微微一挑,丽贵妃迤逦上前,纤纤素手执起描绘山水的青花酒壶:“哎,你们这些修仙的三句话都离不开修行,有时候让我喜欢的紧,有时候又讨厌的很。”
“先生,难道奴家在你眼里连一个八岁孩童都比不上吗?”双手送上一杯酒,丽贵妃红唇轻启三分风qíng尽在眉梢眼角,语气里满藏甜腻似花蜜般的撒娇。
“贵妃娘娘千金之躯,又何必与一八岁孩童相比?”眼角余光一瞥女子手中的酒杯,堪称不解风qíng的风皇两指一张,酒杯自女子手中飞落在他指间。
微微一愣,瞅着那杯飞落在风皇手中的酒杯,丽贵妃低声莺莺笑道:“奴家倒是奇怪,先生不是有一个宝灵师弟,怎么倒是对一个孩子感兴趣?”
“贵妃娘娘虽不是修行之人,但身在四大家之中又怎会不了解修行之事?一个八岁的孩子尚未突破炼气便携带宝灵之气,这孩子放在徐家手中只能作为一个筹码,放在隆庆手中又不如我师弟有吸引力。”
执起酒杯,风皇仰头一饮而尽。
目光落在了男人上下滑动的喉结上,丽贵妃面色沉了几分:“先生想要那孩子?”
“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随手将酒杯一扔,玉杯稳稳落在檀木桌上不曾发出一丝声响,风皇淡淡看了女子一眼,没有温度的眼神却让在宫中争斗十多年的丽贵妃心头一颤。
这个男人,并不如表面那般温润。
“各取所需?先生又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唇齿间一声嗤笑,扶手桌面,丽贵妃轻声笑着往后坐在了矮凳上。
荣华富贵?皇上的宠爱?
人心,哪里有不变的。
待她年老色衰,又能剩下什么?
“十年前凤凰山的灵源。”话音一顿,风皇从丽贵妃暗藏绝望的眼眸中看到了冉冉升起的火焰,那快意的复仇火焰充斥着女子的眼底似是要溢出来一般。
屋子里燃烧了一半的蜡烛流淌下鲜红色的滚烫蜡泪,火光在墙壁上投下扭曲的身影,“是我取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