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的现在就去唤太医。”
“唤什么太医?半夜三更的。”咏善微有点不耐烦地道:“你来弄就好了。”
常得富不敢多言,只好真的弄来gān净纱布,开始帮咏善包扎。
咏善斜靠在chuáng上,任常得富帮他更换纱布,闭着眼睛养神,心不在焉地问:“咏棋睡了吗?”
“还没……”
咏善睁开眼睛,“这么晚了,他怎么还不睡?不习惯?”
“这个……”
“这个那个什么?吞吞吐吐的,有话慡快说。”
“咏棋殿下睡不着,是因为……因为咏临殿下……”常得富胆怯地瞟了咏善一眼,“咏临殿下出了这里的门,就坐在前庭的雪地里哭起来了,咏棋殿下住的房间窗户刚好对着前庭。他要出去劝,小的不敢让他出去,所以命人拦了。咏临殿下又……又哭得很伤心……”
“他伤心个屁!”咏善烦躁地喝一声。
常得富顿时不敢作声。
咏善瞪着眼睛看着前方,仿佛咏临就在面前。过了一会,才回过神色,幽幽问:“他在雪地里坐了多久?”
“从这里出去之后,就……坐着了……”
这么久?咏善心里一跳。
“还在哭?”
“已经停了。”常得富叹了一声,“就是在发呆。”
“你们都死了吗?怎么不叫他起来?”
常得富听出斥意,连忙小声辩解,“我们个个都劝了,他不听。小的还大着胆子把他拉了起来,可一拉起来,他又扑通一下坐了下去。这个……这个毕竟是咏临殿下,我们也不敢对他无礼……”
“够了,别嘀嘀咕咕了。”
咏善沉默了半天,目光移到常得富身上。正巧常得富也正偷偷看太子的脸色,四目一碰,常得富赶紧低下头,吓得心脏狂跳。
忐忑不安中,咏善的叹息传人耳中。
“你去,叫咏临给我进来。”
“呃……”
“快去!”
“是。”
不一会,咏临就被带了进来。
咏善伤口已经包扎好,坐在chuáng上看着他。
外面很冷,咏临又在雪地里待久了,就算身上穿着最好的貂裘也没用,冷到极点后,骤然进了较暖的内室,猛然打起冷颤,倒像一只失魂落魄的发抖鹌鹑。
他向来健康结实,咏善和他一起长大,很少见他抖成这样,知道真的冻到了,心里也有点懊悔,锁起浓弄眉喝斥常得富道:“你手断了吗?还不快点给他弄碗热汤来。”常得富赶紧应是,一溜烟跑去端汤。
“你过来。”咏善对着咏临黑着脸道。
咏临虽然挨了打,哭过一场后算是发泄过了,还算听话,真的乖乖走了过去。但咏善右手略动了动,他立即反shexing地警惕起来,黑眼珠盯着咏善的手,仿佛觉得咏善又会来一个耳光。
咏善不觉好笑,放轻了声音,“我不打你。”掀开自己身上被子一角,“进来吧,冻死了你,母亲还不杀了我?”
咏临正冻得受不了,早就眼热咏善的热被窝,赶紧踢了鞋子,怕冷的猫一样钻了进去,和咏善肩并肩靠在一起。他手脚冷得跟冰似的,碰到咏善热呼呼的身子,倒把咏善冷得一哆嗦。
“你胆子倒不小,靠得这么近,不怕我又打你。”
咏临困惑地反问:“你不是说不打我的吗?”
这话把咏善给说笑了,虽然气这个弟弟惹麻烦,却又不得不心疼。
两兄弟并肩靠在chuáng头,同盖一chuáng被子,一时都觉得暖和。
“如果我还打你呢?”
“有什么办法?”咏临撇嘴,“谁叫你是我哥,又是太子,被打死也是我的命。”
咏善微讶,转头去观察咏临神色,真的不像在负气说反话,忍不住问:“我拿你撒气,你真的一点也不怨?”
咏临咬了咬下唇,小老虎似的睁着黑眼珠想了半天,良久才低声道:“这事我有错,咏棋哥哥也有错。他不该写信,我不该送信。你把气撒我身上,总好过撒咏棋哥哥身上吧。”
咏善心颤了一下。
咏临每次提起咏棋,他总不免火冒三丈,这次却异常平和。就连咏善心里也知道,其实最该受罚的是咏棋,他只是下不了手,把这个弟弟拿来发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