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棋扭头看去,跪着帮咏善佩腰饰的内侍已经满头大汗,手里拿着个玉佩,怎么就是拙不上腰带的搭子里。
连试了两三次,都没成功,头顶上的咏善脸色更加不好。
那内侍越怕,手就抖得越厉害,几乎连东西都拿不稳了。
咏善不耐道:“常得富你当的什么总管?哪挑来的笨东西?”
常得富也早就跪过来帮着一起弄,可那是新上供的jīng巧玉饰,一整套的好几件,异常jīng致,几个地方都环连着环,很不好弄,一时也没法弄妥当。
咏棋明白咏善是借着小事泄火,默了一默,走过来瞅了瞅,道:“这是仿东岳国的款式造的,宫里不常见,他们不会摆弄,也不奇怪。先把这个戴上才对。”从方盘里拿了一个方形透饰起来,像要帮咏善戴上,手还未触到咏善的身,却又犹豫了起来。
咏善怕他又把手缩回去,一把捞住那修长的手,脸上yīn騺的表qíng早烟消云散,眼睛微弯,笑道:“这东西我也没怎么见过,父皇赐给我后第一次戴的,哥哥让我见识一下吧。”
听见他的笑声,咏棋无端一阵脸热,还是迟疑地待着。
咏善玲珑心肝,忙吩咐道:“你们都下去。”
把身边众人连常得富一起都遗出去,等房门关上,朝咏棋挪了一步,低声道:“看,人都走光了,没人看见我们。”
这话说得暧昧,咏棋不禁回了一句,“胡说八道。”
咏善听了,心里微微一dàng。
最常被人骂胡说八道的,当然是那个最莽撞可恶的咏临。咏棋往日教训咏临,这句话是常用的,“胡说八道”、“又胡说八道了,”光咏善就偷偷听过好几次。
但用在咏善身上,还是第一次。
那分轻微的恼火,十分亲昵,直教咏善心里透着一股喜滋滋的甜意。
他凝视着咏棋,极其温柔,和咏棋面对面站着,也没动手动脚,只是微微笑道:“好,我不胡说八道。”声音唯恐将屋中阳光惊散似的,很轻。
咏棋没说话,把那套玉饰取过来,缓缓的,一件一件灵巧地嵌戴在咏善腰带上。
他低着脖子摆弄玉饰,乌黑的头发遮住了后颈。咏善忍不住用尾指把盖在后颈上的一簇黑发撩到旁边,漆黑之中袒出一片颈肌,对比之下,更润泽白 皙得诱人。
咏棋怕痒似的缩了缩脖子,“别闹。”
“你的脖子好白。”
“……”
咏善把嘴凑到他耳边,“我今晚还睡这,帮哥哥做昨晚那样的事,好吗?”
咏棋瞬间从耳朵红到颈边,颤道:“弄好了。”
刚退开一步,打算转身走开,被咏善从后面拦着腰抱了,身贴着他的背脊,依然腻在他耳边低声问:“到底好不好?”
“不好。”
“真的不好?”
咏棋láng狈的摇头,抓住救命稻糙似的告诫,“太傅在等,再不去就糟了。”
咏善在身后惬意地笑了一下,“也好,读书之后再和咏棋哥哥商量这事。”
宽宏大量地松开臂膀,不等咏棋溜走,一把握住咏棋的手腕,带着他风风火火地出了房门。
第十一章
读书的地方就在太子宫内一个名为静心斋的幽静小室内。
两人一同到达时,现任太子太傅的王景桥已早到多时,咏善含笑向太傅解释了两句,便把迟到的事qíng敷衍过去了。
行过礼,和咏棋一人坐了一桌,两桌之间隔着半臂的空当儿,上面备好了笔墨砚台和几张白纸,还有课本。
“今天,还是……讲一讲老庄。”
王景桥年近六十,老眼昏花,说话也不利落,每说几个字,就要慢悠悠思上一下,不然就是咳嗽一声。
不过咏善和咏棋知道这人是朝廷老臣,这些年身体不好了,父皇命他半休半养,顺便教导皇子们读书,尽管对慢吞吞的教导不怎么耐烦,却还是对他非常尊敬。
“齐物论,嗯……都看过了吧?”
王景桥拿起书,先读了一边,他年纪老迈,已经有些口齿不清,但躬行王事,却非常尽职,凡是觉得读得不顺畅的,都要停下来,匀一匀气,再好好读上一次。
全文读了一次,再逐句讲解,也是读一句,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