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慌得很,这麽年轻的皇子,怎会会上这要命的病?
“这寒气入了骨,您也不好生调养,如今已转为痨病。要根治…这、难了…怕是华佗在生也回天乏术。”老太医的声音平静得很,可心却颤得厉害。
他一辈子都效忠皇甫家,如今小主子染上恶疾,就算是冷酷无qíng,对死亡司空见惯的他,一时也无法接受。
“你再说一遍?”那淡瑾的眸中呈出浓浓的失落来,却不是恐惧。
“臣…”一向艺高胆大的老太医没了下文,不是因为害怕这年龄尚小却心计过人的二皇子。只是…这孩子流露出的落寞。让平静了多年的心忽得疼起来。
与皇甫訾不同,烨的美是从筋ròu里透出的柔,掺上骨子里的刚,那种亦刚亦柔的秀美。就是这样一张总噙著令人害怕的冷笑的脸,现在,落寞得让年过花甲的太医几乎流下泪来。
“臣给您开个方子,吩咐宫女立刻煮,先调理著,没准能痊愈。”觉得自己过分残忍了,对於一个处於舞象之年的少年,死亡该是很远的事qíng。可他这把糊涂的老骨头竟让这变得如此之近。
“有劳。”淡淡地撇下一句。从老太医的表qíng来看,对自己的病,他也有所了解了。
就先喝著药、吊著命。
能看住桐多久就看多久,到时候若看不住了…
若看不住了…反正自己也见不著了,眼不见为净。
“别告诉父皇和我爹。”少年似乎想起什麽,离去的身影顿了顿。
“为什麽?”老太医不解。按理推算,二皇子的病大概拖不到冬天,不禀明圣上,可算是欺君。再言之,行将就木之人该早享尽天伦之乐,二皇子也不小了,总该娶个王妃冲冲喜。没准老天开眼,多给这孩子一年半载的…“不为什麽。”皇甫烨背对著太医,他的表qíng谁也看不到。
“臣有责将此事禀明圣上…”
“不必了…就当…就当本殿求你。”搁下这句,单薄的身影摇晃了几下。太医忙伸手搀住,却被拒绝:“还没有到这个地步。”又是一样惨淡绝然的笑靥。
心被悲哀团团绕住。等太医回神,那一抹影已跃上枝头向御花园方向去了…就像…就像…断了线的风筝,飘摇著远去。
~~~~
将军王妃之花烛6(兄弟 年下)
夏天这麽短暂,转眼就过了秋,飞快地入了冬。
被太医断定不能挨到冬天的皇甫烨,奇迹般地撑著。一点没有病入膏肓的样子。
隔阂让最亲近的两个人变得疏冷,互相避著不见面,就是在难得的家宴上,两人也只是自顾自地喝酒、夹菜,连眼神都很少jiāo汇到一起。
洛壮看著桐和烨,他心里有些明白,可有些事qíng不能直说,人与人之间就隔著这麽层纸,一旦捅破就不可收拾。孩子的事qíng要由孩子自己解决。他不能多说什麽。最多也就是问问,为什麽烨最近的气色不是很好。
那个聪敏的孩子也不多说话,只是淡淡地一笑让他安心。
“大哥要娶福晋了?”皇甫奇迹不懂得看脸色,他高兴地吃著大哥夹的菜,问著逗笑了全场人的问题。
别人最多也就当这天真烂漫的小皇子童言无忌,可皇甫烨做不到。嫉妒像野糙般疯长。
什麽娶福晋?娶什麽鬼福晋?他怎麽不知道?
宴刚散,便扯著数月没有讲过话的皇兄的手,拉向较为偏僻的御花园。
“烨,你放手,拉拉扯扯得成何体统?”皇甫桐的心隐隐地做著痛,可他仍然必须装出一副兄长的样子才行。
“你要娶妻?”皇甫烨不理会那些教训的话,他正视著皇甫桐的眼睛。
“嗯。”想到未过门的妻子,心里便泛上一阵甜。
那女子,是在数月前出宫时遇著的,当时便觉得面善,回了宫更是越想越是喜欢,巧合的是这女子竟是礼部尚书的女儿,还未婚配。觉得有缘便决定将婚事定下来。
“‘嗯’是什麽意思?父皇知道了?爹也同意了?”
深深地吸进一口气,该来的总会来,瞒得了他一时但瞒不了一世,到时候大婚那天,他总会知道的:“是,所有人都知道了…除了你。”
觉得这话太伤人,可这话不说将来会更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