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得换衣裳就匆忙的开了门。
洛壮半倚在门框上,轻轻地一笑:“桐儿起身了?”
“爹。”
那种轻柔的微笑像极了某人,桐的心莫明其妙地一紧“听他们说你很晚才睡下,怕扰了你就等了一会儿。”洛壮站直了身子,走进屋内。
见儿子一脸来不及收敛的慌张,施施露出一个浅笑:“我刚从烨那里过来。”眼前的人明显一颤,但还算平静地抑制住自己。“你准备好了吗?”
“我…”面对突如其来的发问,皇甫桐不知如何作答。他自己都不明白那种有些後悔的qíng绪从何而来。准备好了吗?或许好了,但或许又没有。
洛壮忽得有些心疼。不管怎麽说,面前的这个少年都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孩子。
当年他和訾大概也就是这个年纪。
那时的自己懂什麽呢?不也一度对那错位的感qíng手忙脚乱吗?
不管这孩子无意识的举动伤烨多深,他都无可厚非。
面孔稍转,洛壮尽量轻和地问:“初逢喜事,难免有些紧张。我刚从烨那里过来,他也是为你紧张了一夜都没有睡好呢。”在暗处露出些苦涩。那个孩子,憔悴得让他几乎认不出来。
刚进门时,见他gān坐在灯前,默默望著即将燃尽的蜡烛。心脏便疼得不听使唤。花了好大的劲,才止住泪。
那孩子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要出宫。然後就呆呆地凝眸於依稀的烛光,怎麽也不肯出声。
那时的洛壮甚至生了要取消婚礼的念头。
“整夜没睡?怎麽会整夜没睡呢?”皇甫桐猛得站起,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失礼了,黯然坐下。
那具看起来那麽单薄的身子,怎麽还许得这般折腾?
“想是为你紧张吧。”暗暗观察著桐紧张的表qíng,他有了八成的把握,这孩子也动了心。
“紧张,有…有什麽可紧张的。爹,你不知道他的身体…他的身体孱弱的很,怕是旧疾又发…”
“旧疾又发?”洛壮的表qíng仍是平静,心里却掀起一阵làng:“烨的身体自小就弱,不过学了武,有武功底子护著,应该没有大碍。”
“爹,我…我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他倚著红木椅,担心地转过脸:“最近烨的qíng况很不好,不仅是身体,还有…那种感觉…我说不出来,却能感受到…”
“烨,他应该很痛苦吧。”洛壮站起身子,他想要离开了,再呆下去他会忍不住把一切都说明白的。可那个孩子说过不能告诉桐。
“痛苦?为什麽?”
“或许有什麽东西失去了也不一定。”
失去,失去什麽?
皇甫桐心慌、心乱得很。想要开口问清楚却被洛壮笑著婉拒。
“我该回去了,你也好好准备。”
雪还在不停地下,较先前小了些,却仍然铺天盖地。
有些东西也命里注定似的被埋进雪里,化为白茫茫的一片空。
记忆。重重地摔进土里不见了踪影,最终它会死去,和雪一起融成水,变成过去。
“谁?”嗅到陌生人的气味,冷冷地发问。身子却仍没有转,仍然默默地望著即将殆尽的烛。
“我。”
是女子的声音。不像婢女战战兢兢的,那是更年轻,更飞扬跋扈的嗓音。
“你是谁?”少年仍然漫不经心,背对著门,不屑去望来人的模样。
“即将成为皇甫家yīn错阳差的福晋。”女子无惧这传说中冷清得要人命的二皇子,胆大地回答。
背影僵了一下,但仍没有转过来的打算。
“你有何贵gān?”虽疑深闺女子初晨出现的目的,但皇甫烨还是默认了对方的身份。
“本姑娘早有了心仪的对象不愿嫁皇甫家。”
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妮子。
皇甫烨对女子的不知天高地厚嗤之以鼻。苍白的脸顿时又煞白了几分。
“我不愿让大皇子难堪,你是他胞弟便帮本姑娘把话传到,就说,我不嫁,他愿娶谁娶谁。”
“不知好歹。”薄唇轻轻抿住,猛然转身。犀利的目光慑得来者一愣。
才发现进屋的是两人。
都是女子的模样,只是一位似乎更偏阳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