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尚有一股小小的甜蜜在涌动著,为你那一夜夜的守侯,为你那悲红了的双眼,为你一声声不停得呼唤,你说“悠悠,醒来吧,醒来後我带你去看烟花好不好?”
曾经你说你不爱我,早就不爱,却在这样的时候出卖了你自己的真心,我听得到你一次次有力的心跳,你抓著我无知无感的手掌放置於你胸口的时候,我就明白了。
原来,你还是爱著的。
爱得如同我一般绝望著,只能在深夜嚼噬著回忆而继续生存。
一生如弹指,弹指不过六十刹,而每一刹都是永恒。
其实,我们永恒过,何必还要再去牵qiáng什麽幸福呢?
太虚渺了,你我都知,得不到的。
潇洒的转身,三千红尘,万丈俗世,终有容得下我的那一抹尘土,飞扬著在荒漠中开出美丽而芬芳的依米花。
三年後,杭州凤凰山。
“皇上,悠两年前就离开杭州了”
正准备与晴莲一块儿出门的纪素轩没想过会在山脚下迎面碰上私下江南的轩辕炙。
轩辕炙听罢微笑道“朕只是想知道他过的好不好,既然不在这就罢了,就当是来看看成了凡夫俗子的纪大将军吧”
“此言差矣,我已不是将军,皇上唤我素轩即可。而且这里是民间,皇上是否也该改下称谓以免麻烦?”
“正是正是”轩辕炙点头道“那你怎麽还称我皇上?”
“这……”纪素轩摸头叹道“习惯习惯呐”
“笨!”一边晴莲戳著纪素轩的脑门嚷道“都说你年纪上去後就开始笨了,还不信”
“谁年纪上去了,我可还年轻得紧,哼哼,你要不要试试?”
“呸,没羞没耻!”晴莲扭了身晃过纪素轩的魔爪道“快上山吧,不然一来一回又要天暗了”
凡夫俗子的幸福或许就是这般,逗著嘴儿闹趣,到叫轩辕炙看得眼热,不得不羡慕著扯过纪素轩,清过嗓子道“打qíng骂俏也看个场合!你们不是要上山麽,我没事也跟你们一块去”
纪素轩看了看皇甫悠身後跟著的乔装侍卫,无奈点点头道“走吧”
纪素轩与晴莲是来山顶扫墓的。
晴莲说这儿埋著他以前馆里认识的一个朋友,至於是谁轩辕炙并没有问,只是对著那有碑无字的墓冢出神。
香火的味儿在山顶散漫开,纸钱在火烛中燃烧纷然,化成灰烬落於泥土。
蜡炬成灰泪始gān,到那烛火儿在风中颤抖著渐消,成了一滴红色的泪珠gān涸在地面。
一行人这才朝著下山之路走去,但闻鸟叫声声鸣响,迂回与山林间清脆婉转著qíng愫悠长。
走到一半,轩辕炙却发觉随身的玉佩丢了,於是著了纪素轩和晴莲在半山等著,自己带著侍卫朝原路返回。
”真的不跟去麽?”问话的是晴莲。
“不用了,让他去吧”纪素轩搂紧了晴莲,真真实实感受著彼此的体温,互相存在著确认这一段跌宕起伏後还能相守的幸运。
并不是人人都有这样的命,他们庆幸著自己,也伤感著别人。
回到了墓碑前的轩辕炙屈跪著,膝下的huáng土睡著他的爱人,他知道。
那是他的悠。
第一次走近时他就能感受到心中的那份哀冥,真切著明了。
哀而无泣,无声无息著,任落叶翻滚著铺满地面,发出脆脆的碎裂声。
“悠,我来看你了”
“悠,过的可好?”
“悠,难道你真的忘了?”
“悠,你是不是记起了什麽?”
若不记得,你怎会把自己埋於这远离京城的山头?
少年玩笑时你曾说过,若我惹你生气,你定要跑的远远的,叫我寻不著你。
你终於做到了,跑得那麽那麽遥远,害得我终於错过。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huáng叶闭疏窗。沈思往事立残阳。
被酒莫惊chūn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锋利的刀尖在墓碑上字字著血泪,那一首词为逝去的人而刻。
却不知,huáng泉下,爱人可会为之欣然一笑,将这悲词铭记,直至下一世?
悠,我只是想抱一抱你啊……
(全文完)
附: [ 谁念西风独自凉……] 出自纳兰容若《浣溪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