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将书箱放在地上,连忙在怀中拿出一方绢帕铺在石凳上面。
“小姐请坐。”
“坐我的,”那小女孩儿麻利儿的在拿出自己的手绢也铺了:“姑娘坐我的。”
书生偷眼瞧着,那女子笑着摸摸女孩儿头发坐下了,她约是七八岁摸样,只见这人两眉弯似月,双眸柔似水,额间一点红纱更显妩媚,看穿着也是锦衣华服,也不知哪里来的游客,想来是秋头刚凉,竟还披着薄披肩,再抬眼,单单只是头发梳的极其简单,头顶编着若gān小辫,其余尽披身后,上面别无饰物……她头发好长啊!
“也谢谢这位公子了,”那女子笑道:“你也坐呀。”
他薄面又是一红,垂目捡了自己的帕子坐在了一旁。
“喂,你坐远点,”那孩子瞪着他:“孤男寡女的,别离我们姑娘太近!”
“小柳,”那女子低喝道:“出门不似在家,不得无礼!”
“哼……”那个叫小柳的女孩儿又是狠狠瞪了他一眼。
书生期期艾艾道:“小姐不必动怒,这小姑娘说得对,男女授受不亲……”
那女子扑哧笑出声来:“你这个书生倒有些书生样儿,不像我见过的。”
“小姐说的小生听不懂,”他疑惑道:“书生应该什么样?”
“别误会,书生都应该你这样呵呵,”她望向亭外,目光带着丝丝笑意。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雨中,不经意道:“小姐是外地人么,现在秀水不大太平啊,实在应该小心些。”
“嗯,是啊,”她笑道:“才到秀水,正赶上庙会,就来看看,没想到会下雨,这怎么不太平了,没听说啊!”
书生凑近些,见那小女孩儿在中间又狠狠瞪他,他连忙又坐回了远处局促道:“这些日子秀水出了个采花贼,小姐这般美貌既不是本地人,还是早些离开好,案发了十多起了!”
“是么,”那女子四处张望着,脸上略显慌乱:“我这是去投亲路过秀水,歹人横行,这可如何是好?哎呀天都快黑了!”
“小姐别怕,”书生道:“你住在哪里,不才姓于名董,虽是手无缚jī之力,但也是一个男人,一会儿雨停了先送小姐回去,多一个人总也安全些。”
“那先谢谢于公子了,我本姓舒,在家行九,若是相送,必有重金相送!”那女子满脸感激之色,她伸手抓住旁边的小姑娘手臂状似安心了些。
“九姑娘这说的什么话,”书生满脸憨笑:“小生本是去临省秋试的,送小姐回去那是举手之劳,重金什么的,岂不是污了我的名声!”
“那就有劳于公子了……”此女正是离京的舒九,她早知宇文飞雪为人,借口躲在别院,其实在那里是别有dòng天,自密道出了京城,先安顿了小柳的娘亲和弟弟,她带着小柳连夜赶路,一个多月以来,离得远了,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些,念及很久没有去看过母亲,这便南上想去苗疆。
此番路过秀水,听闻那采花yín贼,已是几番踩点。
说也奇怪,不多一会儿,雨便停了下来。于董果然叫来了马车,他言称要送舒九回客栈,舒九带着小柳上了马车,他坐在车辕上面,跟车夫不时搭着话。
庙会的人多半会逗留到晚上,因此路上也没多少人,马车赶得很快,不多时便回了镇上,舒九住在天来客栈,正在闹市。
夜幕降临,于董将主仆二人送到客栈楼上,并未立即离去,他坐在楼下角落里,听着楼上那小姑娘喊着:“小二,提点热水来!”
这才悄然离去。
小柳关好房门,返身回到chuáng前,舒九正靠在墙上闭目养神,她不解道:“夫人,要洗澡么?”
睁开眼睛,舒九低声道:“说给他听的,一会儿我拉你就掩好口鼻,躲到一边去。”
“嗯,我知道啦!”小柳这孩子倒是聪明,出了京城张口就唤她夫人,等到了秀水她换了发饰这孩子又改口叫她姑娘,她想起从前自己带着流云四处流làng的时日,对她就难免亲近些。
店小二来得很快,他准备了浴桶,倒上几桶热水,这便退了下去。
很快屋内便传来了水声,她们住的是二楼,窗外圆月明亮,因是入秋,凉风习习,舒九唤小柳关上了窗子,糙糙睡下了,不多时屋内便没了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