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个二表叔么?”李凤举虽然年纪小,口齿还不灵清,辈分已是算得准极了。“他和大表叔成亲了么?那他们会有宝宝么?”
“对啊!”李逸芝拿起折扇一敲脑袋,恍然大悟,“对啊!他们没有孩子,那我就应当从你的堂姐里挑一个,嫁给翁故凡嘛!”
李凤举少年老成地嗯了一声。
李逸芝心下大慰,连叹“孺子可教,孺子可教”,抱着李凤举的小脸狠狠亲了两口:“好儿砸,聪明儿砸。”
这时候,外头传来一声河东狮吼:“李逸芝——”
李逸芝一听这声儿,一张俊脸血色全无,拔腿就跑。跑了两步退回来把食指放在儿子嘴上:“咱们可是好兄弟,千万别告诉你娘我去哪儿了。”
李凤举探出了一只白胖小手,手上五个窝窝。
李逸芝怒而解荷包:“五两!拿去!”
李凤举缩回了手,笼着袖子望着别处趾高气昂:“我是晋阳李家的嫡长子!我爹是灵剑道上的大财主李逸芝!区区五两,本少爷才看不上!”
李逸芝“哎呀”一声,连说“我儿子被养坏了”、“我儿子被养坏了”,愤然把荷包堆在他手里。李凤举这才冲着亲爹嘿嘿一笑,迈着小短腿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只听得堂地里传来奶声奶气的声音:“阿妈,阿爸往后院去了。”
“那你手上拿的什么?!”李夫人厉声喝问,抓过儿子对着他屁股一阵猛抽,“叫你财迷!叫你财迷!”
“哇——”李凤举大哭起来。
“嗯,管教有方,管教有方,我儿子还有救!”李逸芝心下大慰,随后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他知道今日终逃不过一顿打,所以打算被打死之前先去搓几圈麻将。他算准了,等十天半个月后养好了伤也刚巧能赶上过年走亲戚,嗯,他们李家的亲戚,可得从正月初一,走到五月端午呢!
孤竹月盘山。
“刘四!刘四!你怎么跑着跑着就没影了啊!”薛意如背着竹箧从山坡上滑下来,看到仆人腿上cha着一支断箭,急得直跺脚,“诶呀!你受伤了!”
“疼死我了!疼死我了!”刘四倚坐在枯木底下叫得哭天抢地,手上却不紧不慢抽出腰间匕首,淋了一泼烈酒剜掉了腿间箭簇。“小主人,你怎么钻出来了?不是让你先找个地方躲一躲么?”
薛意如气道:“还不是你!跑得那么慢!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一个人不管。你眼睛都瞎了一只,跑路都要撞树!——咦,那伙山贼呢?”
刘四哦了一声:“方才一个剑仙走过路过,将他们打得满地找牙呢!”
薛意如面露惊讶,环顾四周。果不其然,雪地里蔓延出凌乱的马蹄与血迹,那伙追着他要打要杀的山贼却是不见影踪了。
他赶紧跪在雪地里拜了拜:“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多谢贵人相助。”说罢神色复杂地打量刘四几眼:自从收了这个家仆,总有这种好事发生。
爷爷过世以后,薛意如一人住在城郊,生活诸多不便。于是去城里托人寻个照顾起居的仆从——最好是婉顺的女子,连带枕席一起照顾了。
结果来的是个瞎了一只眼的酒鬼。
薛意如当即表示:不要,不要,我不要。
刚好当天又有剑修前来闹事——不知怎么回事,最近来他家闹事的剑修特别多,薛意如隐隐感觉他的笔名bào露了。这些剑修读了他的书、想要个签名也就罢了,可颇有些人因为对剧qíng、人物不满,要跟他拔刀相向。薛意如实在打不过这伙qiáng人,迫于yín威被按头改文,苦不堪言。
想不到那剑修一撞上酒鬼,就吓得屁滚尿流。
“你是灵剑道上的人?”薛意如好奇道。
酒鬼搔搔头:“不是啊。不过有人说过,我长得很像一个人。”
“谁?”
酒鬼严肃道:“刘青山。”
薛意如一拍大腿:“这个人旁人不知道,我可知道!将血剑主!很厉害的!你快快快给我站到门口去撑个场面。”
薛意如原本只想刘四做个稻糙人,不想他虽然成日里嘻嘻哈哈,生火做饭、洗衣拖地、养猪喂jī都很勤快,将他伺候得舒舒服服,就差侍奉枕席了。薛意如总算能心无旁骛地看书写字,倒把买漂亮小丫头的事抛在脑后。只可惜,他的《云汉双雄传》因为偏好南风,广受诟病,薛意如一时烦闷,便背上竹箧云游四海,采风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