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尘坦率地给他看。
他张望了一眼,只见上头四仰八叉三个大字——“胸大的”。
“纪明尘!你这样要遭报应的我跟你讲!我要是月老我就给你个平胸的臭婆娘,气不死你!”
“我有写错么?”
“不行的!不要胡闹了!”他拿过来用自己的磕刀将“胸大的”三个字刨平。
“那我写谁?”
“等你有喜欢了的人再写——快把你的借我用用,我要写照花、拂柳两个呢。”
“你写两个月老都给,为什么我写胸大的月老就要生气?你找打啊!”
“……”
脑海里曾经的笑闹还未远去,窗棂下就传来清脆的响铃。有风穿堂而过,让他模糊了彼时与如今。他一步一步走到窗下,在清如水的白月光里,找到了那十枚小小的铜花铃。铜花摇摇晃晃,在寂天寞地的夜里,虽然响得细碎,却从不停息。
他伸手,捉住了铜花铃下的名牌。
纪子矜。
纪子矜。
纪子矜。
纪子矜。
纪子矜。
纪子矜。
纪子矜。
纪子矜。
纪子矜。
纪子矜。
全是纪子矜。
第十五章 纪子矜落荒而逃(二)
身后突然传来打翻汤药的声音。
子衿回头,发现是服侍他用药的婢子。
“诶呀,你怎么翻宗主的信了呀?宗主不准人动的。”她将信放回了抽屉,好好整理好,回头吓了一跳,“你怎么哭了?是哪里不舒服么?”
“他总是写信么?”子衿轻声问。
“从前的时候,一两个月总要写一封的。”
“写给谁啊?”
“据说是一位故人,我也不晓得的。”
“他写了,怎么也不寄啊?”
“我听云中阁的老人说,以前也是寄的。只是寄出去了跟石沉大海一样,就不寄了。”婢子似乎有些气恼,“那人真是……也不知道回一封。不过也不好说,万一是死了。诶,死活也没个消息。”
子衿道:“既然这么想……为什么不去找呢?”
“找过呀,怎么没有找过?宗主去了琼州好几趟呢!只是每次去,那故人都不在家中。让他什么时候在家就回个音信,也不肯回。每一次都碰壁,每一次都碰壁,哪有这样子的呀!我们宗主是什么人,叫他这么作践!”
“他不在随园啊……”子衿脸上泪水滚落,“他不在的……”
婢子终于想起正事来:“哎,你怎么哭了呀!你心口疼么?我去给你找大夫去。”
子衿摆摆手,长叹了口气勉qiáng收拾了qíng绪:“我啊,是有仇不报,有qíng难偿。”
“想不到你这个人说话还文绉绉的。”婢子笑道,“其实你也不用太在意的,宗主已经快忘了那位故人了。他写信的间隔越来越久,这不?又是要娶宋公子,又是和你……”
“是么?”子衿怔忪了一会儿,随即轻笑,“那他早点放下才好。都是些过去很久的事了。”
“对啊。他很宠爱你呢,你不要胡思乱想了。”
子衿嗯了一声:“请你帮我传一声听花院的宋公子,请他过来一趟。”
“诶?”
“去吧。”
第十五章 纪子矜落荒而逃(三)
宋诗不久便满脸起chuáng气地赶过来了。
“你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么?诶你怎么哭了!纪明尘欺负你了?”他满脸幸灾乐祸。
子衿一动,脚踝上的金链子丁玲作响。
“什么鬼!”宋诗目瞪口呆,脱口就是一句,“金屋藏娇!”
子衿曲着腿在踏脚上坐下,看上去心事重重:“没你想的这么不堪。他把我锁在这里督我练功。”
“你编个这样的理由,指望我能信你?”
子衿啧了一声,把脚往他那边伸了伸:“随你怎么想,快给我弄开。”
平日里子衿与他说话都是笑吟吟的,即使是斗嘴,也你一言我一语有趣的很。但是今天,他却心不在焉,眼里显然是没有他这个宋小公子,宋诗就嫌他态度不够好:“我凭什么要听你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