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为何要硬闯。”纪明尘目光灼灼地望着他道。
子衿心道“又来”,走到一边靠着船舷chuī风去了。
想不到纪明尘一不做二不休,亦是走到了他身边,背靠在船舷上,直直盯着他的脸。
子衿当看不见。
但是比耐心,他从小比不过纪明尘,没过多久便侧过身去,留他一个背影。这回纪明尘直接绕到他身前,面对着他斜倚着船舷上,视线一瞬不瞬地,盯——
“你看我做什么?”子衿终于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心虚之下,倒像是嗔怪。
纪明尘非但没有吓退,竟然抬手撩起他的下巴:“好看。”
子衿简直要疯了:“这是在外头!”
“那就进去。”纪明尘从善如流,拽过他的手就往船舱里头走去。
子衿脸都红了,一把挣开他:“gān什么你!”
纪明尘抚上他的脸:“你走那么久,我想好好看看你。”
“我们重逢都两个多月了!”子衿扭头,却躲不开他的手心。
“你又跑了三天。”纪明尘bī他与自己对视,似乎丝毫觉察不到他的窘迫,脸上一片痴态,“我要多看几眼,补回来。”
“有什么好看的!”子衿连耳朵尖都红了。
“你不是天天说你长得可俊了么?”纪明尘淡笑,“我当然看不够。”
“这个人坏掉了……”子衿心道,“坏掉了!”
纪明尘凑近他,抵着他的额头沉声道:“你不声不响偷跑出去,你说,我该怎么罚你。”说着竟是略微偏过头,飞快地在他嘴上啄了一下。
“你做什么!”子衿彻底懵了,抬着袖子挡着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瞪得圆滚滚的眼睛,像极了遇到登徒子的大家小姐。
“你跟我说过,喜欢就直接用亲的。”纪明尘说罢,竟然扣着他的腰往自己怀里带。
子衿慌了,忙不迭地推开他就往船舱里躲。
纪明尘没有防备,被他推得踉跄了一下,一双黑眼睛变得又深又沉。
子衿低头走进船舱,转身贴在门边,就算不用看,他也知道此时纪明尘一定追着他的背影。他平复了一下跳得飞起的心脏,敏锐地发现纪明尘跟之前不一样了。在云中阁的时候,纪明尘虽然荒唐,至少没有那么明目张胆。即使偶尔搂搂抱抱,也要藏着掖着,引他往兄弟qíng那边想,日日唾弃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是现在,他简直像个qiáng抢民女的臭流氓!
“怎么回事!”子衿怒发冲冠,“光天化日的挨挨碰碰吃我豆腐!一点礼数都不讲!我是他结婚七年的老婆么?想亲就亲!脸皮恁厚!不知羞!”原本他成日捉摸着:如果纪明尘跟他挑破天窗说亮话怎么办?结果纪明尘直接跳过“挑破天窗说亮话”这一步,单方面跟他好上了!子衿满腹忠言毫无用武之地,憋得胃疼;又觉得寻常人家娶妻,三媒六聘总要的吧?纪明尘连知会他一声都没有!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乔桓闲着没事gān,正兴致勃勃地在船尾看师父和师叔搞断袖。刚才师父耐心哄着师叔,哄到后来两个人凑得越来越近,辗转着要亲上,他看得整个人都苏了,站在那厢直傻笑。他心想:翁故凡没来真是可惜!凑合着推他舅舅一起来瞧热闹。谁想师叔竟然恼羞成怒地跑了!乔桓没看成两人缠缠绵绵亲小嘴,脸上遗憾之色比纪明尘有过之而不及。纪明尘觉察到他的视线,冷冷扫他一眼,乔桓赶紧转身,跟他舅舅窃窃私语:“诶呀,师父不是都不锁着他了么?师叔怎么还跟师父闹别扭。”
李逸芝早就没眼看了:“闹掰了才好!像什么样子。”然后郑重警告乔桓,“乔桓,你们家八代单传,你可记清楚了——千万别学你师父!”
乔桓忍不住偷偷回头瞧师父一眼,堂堂云中君什么时候当过反面例子了?却又不得不承认,师父近来变了很多。
师叔没来的时候,师父冷qíng冷面,高不可攀;后来师叔回了云中阁,师父与他两个亲亲昵昵,成日斗嘴,像是突然间活过来了,有了许许多多人qíng味,叫他感叹原来师父也有七qíng六yù;现在……现在,师父的七qíng六yù太多了吧!多得都快要溢出来了!喜怒哀乐都隐隐有些疯狂。
就像方才,师父与师叔说着qíng话,不要太柔qíng似水;师叔拂袖而去后,他一个人站在那里,虽然面无表qíng,可身上戾气满满,眼光冷冷的,叫他瞧着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