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颜家军散了?”
“差不多,”谁人煞有介事道,“颜家的三公子不是还投奔了景国的铁面公子黎司吗……”
“还有这等事?啧啧啧,这容王可真不得心,连世代臣从的颜家都有人叛逃·。”
“哎……王不得心,世子又是个弑君之人,这容国啊,长久不了。”
容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有人见容轩尴尬,于是善意地笑笑:“这位公子,你想啊,容国虽富,但若论行军打仗,景国侯才是好手。照我看,除非容王手上有那传说中的千字帛,否则啊,难逃此劫!”
“就算没有千字帛,容国也未必会输吧。”容轩冷哼了一声。
那中年人明显觉得自己的言论受到了挑战,一拍桌子起身就要和容轩争论,却发现周围已经没有了容轩的身影。
“哎,刚才那位公子,长得真漂亮啊。”人群中忽然有人说道。
“啊?那位公子?阿四,你该不会是个断袖吧……哈哈哈……”
“再胡说,我就把你前几日喝花酒的事儿给捅出去!”
冷萧然拉拢景国侯的一事让容轩十分在意。在西郊拖延了这十日,几乎都错过了报信回国的最好时机,就算现在飞鸽传书也来不及备战。如果方才那人所说无误,那么容国当真是危在旦夕了,但毕竟也有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这一说,毕竟永安还没有发兵,也许还有机会。
心里正乱着,城里忽然人流涌动起来,没等容轩反应过来,已经被人群拥着往宫门口走去,本来已经打算出城了的容轩被弄得措手不及,只好先随波逐流。
“这到底出什么事儿了?怎么忽然人都往一个方向去了?”容轩抽空问了下身边的人。
那人一愣,然后笑道:“公子,您是今儿刚进城的吧。”
容轩点了点头。
“我就说,这么大的事儿您怎么能不知道。”
“大事儿?什么大事儿?”
那人眨了眨眼睛,满眼的兴奋。
“今日啊,是景国的公子黎司代父受召入京觐见的日子!方才听说车马已经入城了,大家都是赶着去见黎司公子的!”
容轩瞪大了眼睛,心中猛然一跳。
见容轩如此,那人也笑了起来:“瞧您喜的,赶紧走吧,再不走前边儿的人多了可就瞧不见公子了!”
容轩感觉到自己的嘴角僵硬地一抽,gāngān地笑了笑,随着人群一起走到临宫门口的大道边上。不一会儿人群中不知有谁惊呼起来,众人纷纷伸长了脖子往前出看去,推搡中容轩被人挤出了人群,远远地看着眼前一片乌泱乌泱,目光落回地面,若有所思。
黎司?!受召入京?!这么说,冷萧然勾结景国侯是确有其事了?!
容轩心中一颤,猛然一抬头,正好看到有人骑着雪白的高头骏马,高出众人整整一节,气宇轩昂地从远处策马而来,身后是华丽得当的阵仗,骑马的只有他一人,因而在看不到地面的容轩眼中,这人显得特别出挑。
暗蓝的衣,镶滚着银边,像是从夜空中剪裁而下,不同于颜都的水蓝那般明亮,反倒是有一股yīn邪的气息。
黑底缠枝银纹绑带将宽大的袖拢于腕间,袖身上是银线绣出的团龙图案,昭显着景国侯对他的宠爱。越过人群,微微看到宽实的腰带上缀饰着繁复的银饰珠翠,勾勒出他纤细而并不纤弱的腰身。右肩上玄色的长袍垂落下来,一行一动间仿佛是有玄色的瀑布从他右肩飞泻而下。
墨色的发自两侧半束辫发而上,取一雀翎发簪固定,莫名地就有了股风流的意味。一张银色的面具掩去了大半张脸,看不出表qíng,但仅凭着他的下颔和轻抿的薄唇,也能想象得出那张面具背后是怎样一张俊美而冷酷的容貌,脸间未被遮掩的白皙,在通身的yīn冷颜色衬托下,显得苍白冷俊。
举手投足间尽显了唯我独尊的气息,仿佛万物都应臣服于他脚下一般的傲然。
那是黎司。
景国侯的次子,景国铁骑的总领,觊觎景国世子之位的人,是在卫国北疆的城楼下几乎一箭she杀了容轩的人,是为了一个男子,不惜诛杀了自己曾经宠爱过的所有姬妾,并甘愿带上这幅面具的人。
容轩定定地看着他,心中无数次被震撼,其间夹杂着一丝不甘愿的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