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柏。
“看世子这脸色,刚刚从宫门口回来吧。”
冷柏一步步走来。
容轩看着他,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个心无城府的冷柏,十七岁的少年将军,容轩曾经利用过的人,现在满脸的恨意,抽出了腰间佩剑,步步bī向容轩。周围的街上被清理得gān净,除了冷柏和侍卫们,一个多余的人影也没有。守门的侍卫们受冷柏的指令,将容轩围困在中间,人数虽是不多,但绝对是容轩一个人解决不了的。原本敞开的城门转瞬就被合上,容轩开始懊悔自己刚才为什么要在城门前停顿,若是一鼓作气冲出城门,身在城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受限,至少,还有一线生机能够逃开。但是在这种完全没有机会逃脱的qíng况下,容轩反而进入了一种虱多不痒的状态,看上去特别的淡然。
冷柏眉梢微挑,取笑道:“容世子,倒真是波澜不惊,这份淡然,冷柏佩服。”
“我既然刚从城楼处回来,又在此处被你拦下,还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命数如何么?”容轩道,“左右不过一个死字,又何必让自己死前还难看一番?”
“你不打算为自己辩驳点什么?”冷柏拧眉问道。
容轩无所谓地笑笑,随后抬眼看他,片刻后,定定道:“不是我。”
冷柏微微抬首,眼中似有一丝冰冷的笑意和不屑,正准备接话容轩转而却换了口吻:
“就算说了,有人会信么,冷将军又何必故意给我一次无用的机会,是还想让我再绝望一次么?”
冷柏脸色一凝,手侧的剑身一转,冷铁已然架在了容轩的脖子上。
“弑君当诛。”
“冷将军动手便是。”
没有求饶,没有惶恐,只是心里有不甘,临死前没能见到无涯。
容轩闭上了眼睛,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安静到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人临死前,原来是这样的境地么?
鼻息间是浓重的血腥气息,又是一次血腥,心里却止不住地有一丝安然渐渐蔓延开来。
至少,以后都不用再闻到这样的气息了。
温热的液体从脸上滑落,粘稠的触感,令人作呕的气息,冷意从指尖起渐渐袭遍全身。
无涯啊,如果你在,如果有你在。
还是有那么一刻,我觉得容国不比你重要。
这一刻我竟然觉得,死了便死了吧,我竟然只是在可惜,现在身边没有你在。
“将军……!”
一声凄厉的诘问bī着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看到的依然是冷柏的背影,只是城门下忽然空了,空得只剩下自己和冷柏。
“怎么?!”
容轩清醒过来,讶异地看着遍地的血红和七零八落倒下的尸体。冷柏手中握着长剑,剑身上满是鲜血,他转过身来,脸上带着飞溅上的血色冲着容轩微微一笑。
“末将去替殿下开门。”
冷柏经过容轩身边的时候,被容轩一把拉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冷柏笑了笑,没有回答,兀自往前走着,替容轩开启了城门。
“殿下,快走。”
“为什么要帮我。”
冷柏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道:“末将有眼睛,可以看。”
容轩又扫了一眼地上的血泊,抬脚往城门外走去。
“冷柏!”
临走前,容轩紧紧握住冷柏的手,几yù下跪都被冷柏拦住。
“告诉我原因。”
“冷柏相信殿下不是那样的人。”冷柏定然道。
容轩心中微微一动,不知该如何言说。
“跟我一起走吧!”容轩忽然道。
冷柏惊于容轩的反应,转而又笑了起来:“殿下,冷柏不能走。”
“你放跑了我,来日你父亲问罪于你,你要如何解释?跟我走吧!”
冷柏依旧摆了摆手:“虎毒尚不食子,更何况人呢,我自有办法和父亲解释。”
“冷柏!”
“世子殿下……不,轩大哥。”冷柏笑着改了口,也不介意容轩是不是乐意,“轩大哥,你若再不走,一会儿冷松就要带兵来增援了,届时更加脱不了身,冷柏可就不能保证能继续保着你了。”
容轩一把拉住冷柏急道:“你这小子怎么这么说不听!轩大哥是担心你才想带你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