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决来的很快,几乎就像是在殿外候着一样,也可能是因为其间自己又小睡了一会儿,只觉得才一睁眼,身边就又多了不少人。鬼决,容敏,流芡,颜敬,林楼之,几乎所有人都在,除了他。
“殿下切勿乱动。”鬼决劝阻道,“殿下腹部伤得很深,这几日脉象才刚平稳了一些,殿下还是多静养几日的好。”
“殿下醒了便好,家父连日来很是挂念,如今殿下醒了,家父也好放心了。”
开口的是颜敬,颜老将军身边唯一的子息,林楼之站在他身侧,颜带忧虑。
“母后呢?”
“母后听说了你的伤势,昏在北宫一病不起,现在在北宫静养着,你别担心。”
容轩看着接话的容敏笑了笑,容敏看着容轩的表qíng虽然依旧不太自然,但终究血浓于水,眉目间是掩不住的担忧。
“好,我尽快好起来,姐姐,到时候陪我一同去看望母后罢。”
容敏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殿下,”鬼决问道,“臣下曾经给过您一枚凝魄丸,腹部重伤的时候,为什么没用?”
容轩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还有,殿下是何时服用过了聚魂散?”
容轩听闻,一脸奇怪地看向鬼决:“我从未听说过什么聚魂散。”
“可是……”可是如果不是聚魂散,以容轩身上的伤势,绝对支持不到他回到容国,又怎么会好得如此之快?更奇怪的是,聚魂散,分明是自己初入容宫的时候,开给容王的方子,容轩是怎么服下的?
“鬼决。”容轩打断了鬼决的沉思。
“臣在。”鬼决恭身回道。
“你有没有听说过‘血剐’?”
鬼决脸上闪过一丝潜藏着的不自然,而后道:“臣……从未听说过。”
“当真?”
“……是。”
容轩渐渐眯起了眼睛。
“好了好了,殿下大病初愈,想必是累了,”一直未曾发话的流芡开口道,“先让世子殿下好好休息吧。”
“你留下。”容轩忽然道。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定睛在流芡身上。
“我有话,要单独跟你讲。”
世子宫里的宫人都觉得世子变了。变得和之前很不一样,该怎么说,看起来……更像一个世子了。
世子从前似乎总是笑着的,对宫人们也都很体贴,这次归国以后,世子就不常笑了,对宫人虽然谈不上是严苛,但是一种莫名的疏感不知不觉地在世子宫中弥漫开来,除了流芡,世子从来不与其他宫人jiāo谈。
“这次回来,怎么没看见靖将军呀。”有人碎碎道。
“嘘……”扫地的宫人忙止住了对方的话头,警觉地看了看周围,“听说世子去永安的时候,靖将军……死在那儿了。”
方才碎碎道的那个宫人一脸的惊惧,忙凑近了道:“当真?”
扫地的宫人忙不迭地撇清道:“我也是听说的,你没见这次回来以后,殿下整个人都变了吗。”
都说帝王是孤高冷傲的,这也许就是世子变化了的原因?
“变了也好,世子总有一天要君临天下的。”
“可我还是喜欢从前的殿下……”
“听人说,世子杀了永安王呢。”
“不是说是谣传和污蔑吗?世子怎么会是那样的人?”
“不是谣传……我听说……”
“是谁让你们在这里嚼舌根的。”流芡喝道。众人一看是流芡,一个个忙闭了嘴,流芡往前一引道:“鬼决大人,请。”
容轩恢复了之后,最先召见的人就是鬼决。鬼决很是意外,一路上流芡也是什么说明也没有,走到世子宫中,容轩已经又换上了一袭茜红,正坐在案后看着连日来堆下的奏折,容色看起来已是大好了。
“臣,鬼决,参见世子殿下。”
容轩依旧批阅着奏折,没有理会,没有问话,也没有发话让鬼决起来,鬼决就那么一直跪在宫中,被诡异的静谧压制着。流芡替容轩添了三四次茶水,壶中的水又换了新的一壶,容轩批阅着奏折,似乎是忘了鬼决的存在一样。地板的冰凉侵入膝盖,没过多久就开始麻木起来。鬼决暗了暗灰色的眼眸,微微抬眼看了看容轩,又低下头去,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