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蘅得了回答,也不多言,径自上楼。那掌柜何曾见过他这样,一时也奇怪起来,忙走出柜台跟了上去。
客栈的二楼分作两半,一半供客人饮食,一半用作客房,上了楼一拐弯,便看到左起第一间了。叶蘅站定,用力拍了拍门,唬得掌柜忙上前拉住了他的手。
“你做什么?!别惊了客人!”掌柜一面责备他,一面就要拖着他走。这时,那房门缓缓打开。见殷怡晴出来,掌柜扯出笑容,赔礼道,“姑娘,真对不住,没吵着你吧?”
殷怡晴望着叶蘅,也不看那掌柜,只道:“没事。我们是旧相识。”
掌柜听了这话,也是将信将疑。叶蘅的神色冷漠非常,殷怡晴却欣然含笑,如此反差,也不知是个什么qíng况。
“掌柜,你替我准备一桌酒菜吧。”殷怡晴说着,从怀里拿出几块碎银,递给了掌柜。
掌柜也不好再说什么,点头退了下去。待掌柜走远,殷怡晴正要说话,叶蘅却先她一步,冷然问道:“那孩子呢?”
殷怡晴不解,只是笑问:“什么孩子?”
叶蘅一心焦急,哪里有跟她绕话的心qíng,他沉了脸色,语气愈发肃然:“那孩子在哪儿?!”
殷怡晴见他如此,敛了笑意,略想了想后,道:“你指的是我昨日见过的那孩子?他不见了,你找我来要,这是什么道理?”
因为这是你一贯的手段——这句话,叶蘅没说出口。他忍着qíng绪,只沉默相望。
殷怡晴随他沉默了片刻,而后冷笑了一声,道:“你以为我掳了那孩子来要挟你帮我?”她眉梢轻挑,神色里半是骄傲、半是轻蔑,“真好笑。若那是你的孩子,我这么做倒也说得过去。可又不是,我何苦惹这麻烦?”
叶蘅见她这般神qíng语气,已知是冤枉了她。再听她那般解释,又不免有些惊讶:她如何知道那不是他的孩子?
殷怡晴细细看着他的神qíng,随即道:“你不信就算了。就当是我捉了那孩子,你准备如何?”
叶蘅知道她是赌气,也没接她的话,只是垂眸,轻声道了一句:“抱歉。”他说罢,抱拳告了辞,转身下楼。
殷怡晴眉头一皱,跟着他下了楼。叶蘅也不多理会她,待到客栈门口,就见那对夫妇也忙忙地赶了过来。那丈夫几步跑到叶蘅跟前,气喘吁吁地道:“你跑得太快了……这么急着来,是不是有什么头绪?”
叶蘅带着歉疚摇了摇头。
妇人见状,又嚎啕大哭起来。这小镇不大,居民也都沾亲带故,这对夫妇大家也都熟悉,见此qíng状,人群立刻围了上来,问长问短。待听过始末,忙有人道:“要真是被拐了,必是外人做的!咱们先查查最近出入的生人!”此话一出,众人附和。而后,循着最简单的逻辑,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殷怡晴的身上。
殷怡晴自然是生人。不仅如此,她一介女子,孤身来到这小镇,既非行商买卖,又非投亲访友,自是可疑。众人立刻围上前去,盘问起殷怡晴来。
殷怡晴见此阵势,却不答话。她轻轻咬了咬自己的下唇,抬手捻起一缕发丝绕在指间,似笑非笑地看着众人。
见她如此表qíng,叶蘅眉头一皱。他还记得,殷怡晴的师弟梅子七曾学过这个动作,说是危险。殷怡晴并非宽仁之人,若真惹急了她,也不知她会做出什么来。叶蘅当即挤进人群,站到殷怡晴身旁,对众人道:“她不是什么可疑之人,她是……”他不知该如何解释两人的关系,又不擅长说谎,思虑片刻,只得模棱两可道,“她是来找我的。”
众人一听,却都相信,忙跟殷怡晴道了歉,又安慰那对夫妇去了。叶蘅松了口气,转头看了殷怡晴一眼,不想殷怡晴也正看他。目光相jiāo,牵扯出不合时宜的尴尬。他当即侧开了头,刻意回避。殷怡晴却还看着他,慢条斯理地开了口,道:“客栈里只有我一个住客。从昨日到今天,也没见有生人过往。那孩子还不会走路,只怕是被熟人抱去了,何不去亲戚们那里问一声?”
她的声音不大,但那着紧骨ròu的母亲却比任何时候都敏锐,不过是在话中听到“孩子”二字,便付了十二分的注意。“姑娘说的不错!”那妇人抹了抹眼泪,对丈夫道,“咱们去问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