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屈敖没被怒火冲昏头,没怎么弄伤他,见他哭得可怜还颇为怜惜地亲他哭红的眼。
直至一轮圆月从天上升起,照亮如银雪野,屈敖才替薛少凌穿好衣袍,仔细将他抱在怀中。
薛少凌浑身上下没了力气,合着眼睛挨在屈敖怀里。
屈敖抱着薛少凌回营,叫人备来热水,替薛少凌清理。薛少凌皮娇ròu嫩,这么一折腾身上便有了不少淤青,看着可怜极了。他将薛少凌抱上chuáng,亲他合着的、微红的眼:“不要气了,伤着你我更心疼。”
薛少凌吸吸鼻子,觉得委屈,不想理屈敖。他来找屈敖玩儿,却被屈敖这么弄,换成李傻子早被他踹死了。偏偏他打不赢屈敖,屈敖又不像李傻子那样让着他,这亏他是白吃了。
什么心疼,这混帐就是想让他疼,嘴里说得多好,心里指不定在想着怎么变着法儿折腾他!
薛少凌转了个身,不和屈敖说话。
屈敖脱了衣袍上chuáng,伸手把薛少凌揽入怀中。他用手臂箍紧薛少凌,去亲薛少凌的耳朵和脖子,温热的气息时不时喷在薛少凌颈边。
薛少凌转过身来,狠狠地去咬屈敖的唇。他自己咬得狠,眼泪却也哗啦啦地落了下来,又是委屈又是难过,觉得自己怎么就招惹到这么个煞星。他想象中的枕边人,即便不是温柔小意的美人儿,那也是刚正清直的铮铮汉子,才不会是屈敖这样的。
屈敖等薛少凌咬够了,才凑近去亲薛少凌的脸颊,哄道:“乖,别哭,下回你不要故意说那些话气我。”他搂住薛少凌的腰,“你明知我有多在意。”
薛少凌还是生气:“我不知道。”
屈敖把薛少凌抱紧了,说道:“那我这会儿认认真真地和你说了,我在意少爷你喜欢过谁,我在意少爷你和谁近亲过,我在意少爷你过去的风流债,也在意少爷你会不会再去招惹谁。”
薛少凌一怔,心里莫名有些慌,qiáng自镇定地讥讽:“我便是养了只狗,也会这样在意的。”
屈敖道:“那少爷便把我当只狗养了吧。少爷叫我往东我就往东,少爷叫我往西我就往西,绝不往别的地方走,保准听话。”
薛少凌咬牙:“我才不信你。”
哪有人好好的大将军不当,要给人当狗的?这家伙明明是头láng,逮着机会就会咬断你的喉咙、吃光你的血ròu。
屈敖灼灼地盯着薛少凌,早就知晓薛少凌会是这样的反应。薛少凌这人看着什么都不在意,实际上把自己的心锁得最紧,绝不让旁人触及半分。
薛少凌从小没了母亲,在薛家那样的地方长大,还被太子抱到东宫去,早早见了深宫内院的尔虞我诈,对人对事都极为提防。平白无故地对他说喜欢、对他说在意,他只会疑你要骗他,一有机会绝对会躲得远远的。
屈敖亲了亲薛少凌:“不信便不信,就当是我养了只小狗,即便它特别不听话,特别爱咬人,可我偏偏就是喜欢,不想让别人抢了去。”
薛少凌不吭声了。
屈敖这人没脸没皮的,他若骂一声“你才是小狗”,屈敖肯定会顺着杆子往上爬!与屈敖说这些根本没有用处,不管屈敖说什么,他都不会信的,信了肯定就上了屈敖的当!
无论屈敖这么哄他骗他是图什么,他绝不会给屈敖机会!
傻子才会把可以刺进自己心里的刀递给别人呢!
薛少凌觉得有些累,挨在屈敖怀里合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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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薛: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反正我不听
第四十六回
冬去chūn来,南边本就不多的冬雪都化开了。
薛少凌接到京中来信,是薛子清写的,说薛老爷子身体渐安,jīng神极好。薛父当了京官,事务繁忙,家中杂事又多,忙得焦头烂额,他母亲也要应付各家往来,左支右拙,好不为难,幸而家中管事得力才没出什么篓子。末了薛子清又写了几个学问上的疑难,殷殷地向薛少凌求教。
屈敖回营,走回自己与薛少凌的营帐,便见薛少凌懒洋洋地坐在案前写家书。门帐一掀,风chuī了进来,chuī掉了随意扔在一边的来信。
屈敖走过去捡起一看,只见上头写着的都是些家里长短的琐事,偏偏字里行间又洋溢着对薛少凌的崇慕之qíng。他眉头跳了跳,扫了几眼便知道是谁写的,把那几张家书拢了拢,放回了薛少凌手边,酸溜溜地道:“少爷你对这个弟弟倒是疼爱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