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她脸皮向来有点厚,那再厚一点儿也无妨。既然她还不清了,那就gān脆别还了。就算一直欠着他也好,她只知道,她不要和他两清。
思及时,久安挺直了腰,努力让自己显得理直气壮,朝墙里嚷嚷起来:“小黑啊,你算术可不太好哪,怎么能算两清呢?你别走啊,我给你算算,还记得当初在天界我给你房里搬的东西吗?就是明珠、鲛纱什么的?那可都是无价之宝,全让你轰一下就给毁了有没有?你可没有赔我银子!还有还有,你在无忧山上住的可是我的房子,我还没管你要房租哪,那房子坐北朝南,南北通透,光线好,户型好,风水更好,房租可不低……小黑,小黑,你还在吗?你可不能赖账啊!还有……”
久安站在墙外叽叽喳喳,余魂坐在殿内凉亭里面无表qíng地对月自斟自饮,可仔细看,却能发现他眼角有隐隐的抽搐。
他任着久安在外面吵吵嚷嚷,没搭理她,却也没有离开。为什么不离开呢?大概是今夜月色还不错吧。
不知过了多久,墙外终于渐渐没声了。
终于走了吗?余魂神色微动,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qíng绪,说不上是高兴还是失望。
又坐了片刻,墙外果然一点声儿都没了。
余魂起身,提着已空的酒壶转身yù离开,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顿了顿后又转了回来,一提气再次跃向墙外。
看见歪着脖子靠在墙上的身影时,余魂意外却又似乎不意外。
久安没走,只是坐在地上,抱着她的大包袱靠着墙又睡着了。
又一阵夜风chuī来,熟睡的久安不自觉地缩了缩身子。
余魂蹙起眉,看一眼冰凉的地面,眼角隐隐又抽了抽,弯下腰伸手便yù抱起她,却在即将碰到时又停了下来,顿了片刻,然后硬生生地收回了手。
看看手中的空酒壶,余魂一抬手——
瓷器落地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异常清脆响亮,惊起了几只熟睡中的雀儿,可久安却是毫无所觉地继续睡得香甜。
余魂的眼角这回终于明显地抽了起来,站了片刻,而后猛地一甩袖,转身就要跃回殿内。
他们已经两清了,她爱睡哪睡哪,冻死也与他无关。
余魂这样想着,跃起的瞬间,却听到久安梦中的呓语:“二哥哥……小黑……不要两清……”
余魂的身子在空中顿了一瞬,而后仍是跃回了殿内,消失于黑暗中……
翌日。
“哥哥,哥哥,你看我让殿里妖怪做的纸鸢,好看吗?快来陪我玩啊!”
似曾相识的娇软呼唤让余魂有一瞬间的失神,仿佛回到了千年前,有个圆乎乎的小团子就是这样缠着他的。
余魂回过神,抬眼,此时站在他眼前的不是团子,是光艳照人的华瑶。
华瑶手中拿着一只色彩鲜艳制作jīng美的巨大纸鸢,杏眼中水光滟滟,正期待地看着他,艳丽小脸上的祈求神色实在很难让人拒绝。
可余魂神色未变,眼中却闪过不耐,音色低沉:“我说过,别叫我哥哥,也别来烦我,安静地待到你父君来接你之时。”
余魂说完便转身离去,丝毫不理会华瑶委屈的神色和眼中呼之yù出的泪。
余魂很烦躁,不知怎的提步又走到了后殿。刚刚华瑶手中的jīng美纸鸢让他想到了某朵被染得很丑很不和谐的“七彩”祥云。纸鸢这种东西,“七彩”祥云的主人也是最爱自己做的,虽然总是做得很丑而且还常常飞不起来。
余魂昂首,日头正当午。
视线移向殿墙,墙外静悄悄的,一上午也没有动静,想来是睡醒了便走了。
总算清静了余魂应该很高兴,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微一思忖,又跃向了墙外。不想却见久安竟仍以昨晚一模一样的姿势靠在墙边熟睡着。
余魂的心不由猛地跳了下。现在已经正午了!余魂想起她昨夜趴在墙头都能睡着,想起那么大的碎裂声响也弄不醒她,太不正常了。
余魂上前,想到她被他带回来时奄奄一息的模样,伸出的手竟有些颤抖,直到摸到她依旧温热的身体时,悬起的心才终于落到原处,而后眼中又闪过恼怒。
他半蹲着伸手狠狠地推了推久安:“起来!”
久安长睫颤了颤,迷茫地睁开眼,眼中一片朦胧,显然还未弄清身处何方,抬眼看见余魂,便反shexing地冲他甜甜一笑后就重新闭了眼往他怀里钻去:“哥哥,我再睡会儿,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