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晚照_作者:林寒烟卿(37)

2017-08-23 林寒烟卿

  白家的母女住在谪宫的外围,既不属於白家,也不属於唐家。她们也不知qíng,只当白qíng薇是真的生病了怕光,每日里和她隔著帐子说些家常话。白家自来人口就少,也不觉得寂寞。白晚照身为家长,一面打点白家的产业,一面为二姐物色一位得意的夫婿。无奈白家问罪於朝廷,少年有为的才俊并不愿意选白家的女子为妻,只好暂时耽搁了。

  白家虽然已在朝廷衰败,白晚照麒麟侯的家业还在,白晚照小心缓慢的将家业从杭州发展出来,渐渐依赖与唐家的合力遍布江南。

  匆匆经过冬天,又到了第二年chūn末,白qíng薇的孩子在母亲忧虑的qíng绪中似乎要提前降临。唐chūn色自然没有为人接生过,想著和母亲说在家里选一个接生婆来。

  这时白晚照去了江淮一带还没有回来,唐chūn色写信催了他,这天傍晚按惯例去白qíng薇的谪宫看望她。院子里已有大半的人是白家从前在杭州的仆人侍女,见到他都笑著打招呼。

  唐chūn色径直去了白qíng薇的房间,在外面略微敲敲推门踏了进去。通常白qíng薇会在卧室的里进,就是直接进去也不会看到什麽,但他自幼对女子都礼数周到,即便无用也要尽到礼节。

  房门打开,唐chūn色先看见书桌边坐著的一个身穿灰色衣衫的青年。这人的身材修长,虽然侧坐背对著唐chūn色,衣衫也大方简单,却透露著一种低调的优雅贵气。

  唐chūn色悄悄握住手,掌心有一手的冷汗,又湿又粘。那人听见声音回过头来,笑了笑:“chūn色,朕来看你了。”

  唐chūn色缓缓跪下,心里惊骇,几乎不能言语。李惜远是何时到的蜀中,又是如何进入谪宫,他完全都不知道。这并不是他的消息闭塞不灵,而是因为谪宫中的宫人都是由皇宫派遣,沿途的车马完全不被唐家所知。

  李惜远笑道:“起来吧,大半年没见,你样子倒变乖了不少。”

  唐chūn色不知道他到底进去没有,心里又慌又乱,他本以为欺君的罪过已经定下了,可看李惜远的表qíng却没有半点怒气。

  李惜远看他还在发呆,走过去拉他起来:“我才来,没想到正看看厅里的画就遇到了你,真是有缘。”

  唐chūn色低声道:“皇上为什麽来蜀中?”

  李惜远没有说话,良久道:“我听说白妃自来蜀中便一直病著,已病了大半年,因此想来探望她。”

  这是原因之一,却并非是全部的原因。李惜远很想说自己是因为想念这惟一敢顶撞自己,不稀罕自己的唐chūn色而来。但他毕竟不是一般人,更知道就算自己说出口唐chūn色也不会珍惜自己的qíng意,要麽觉得自己是在戏弄他,要麽觉得自己可笑。

  唐chūn色却无暇想这些,他心中愁闷至极。只要李惜远看见白qíng薇,自己的欺君之罪是真正坐实,再无可改了。他为了帮助白晚照固然是不惜一切,但这一切也只是他唐chūn色的一切,万一连累父母,连累唐家,他便是唐家的罪人了。

  李惜远见他不说话,微微愠怒道:“怎麽朕来这里反倒惹了你不开心麽,哼。”

  他其实专程为了吓唐chūn色才先等在这里的,早有人报上去,说唐chūn色每天傍晚会来谪宫为白qíng薇看病。唐chūn色的反应却痴痴呆呆,令他大觉无趣。

  李惜远摔开门帘,径直进了卧室,白qíng薇的chuáng帐子放下来看不见人,唐chūn色的贴身丫鬟灵儿正在这里照看。

  白qíng薇这时已经听见了声音,先扯过棉被掩住了肚子,却是一时之间想不出半点办法,正自百般焦急。

  唐chūn色qíng急之下拦住李惜远:“你不能见她。”

  李惜远怒道:“为什麽不能见她?!”

  唐chūn色把声音放柔:“她得了病不能见风。”

  李惜远皱眉:“是了,你到底会医病还是不会医,一个不能见风的寒疾医了大半年还没有好,居然在江湖中算是个神医,真是可笑。”

  唐chūn色这时哪里顾得上自己的名声:“已经好了大半了,如今是万万不能见风。”

  李惜远冷笑道:“这房屋之内,哪来的风,难道她平素就不出入上下,洗漱吃饭全在chuáng上麽。就算全在chuáng上,也要掀开帐子一角给她递进去不是麽。”

  唐chūn色拦在前面不肯让开,为难道:“真的不能见,别见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