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yù从温润下抽出,但玄真却一把握住了那只要逃开的手。
东君心一紧。
紧紧握住掌中的手,玄真仿佛没看到东君脸上的惊慌,自若地捏著他的手,并细细把玩。一百多年的修炼,使东君的身体更完美了,就是一双手,都皙白剔透。
“……”东君蠕了蠕唇,想要开口叫他放开他的手。自从来华阳dòng修真,他与他从未这般亲近过。玄真冷若冰霜,他的一厢qíng愿在他眼里像个笑话。他冷眼旁观,看了一百多年,没有任何回应,就这样放任他心底yù望的滋长,日复一日,一百多年了,他的qíng,何时才能到尽头?
“百年前,在白玉潭,你便是用这只手两次抓住我的手腕?”
“啊?”东君一时没有反应,只能愣愣地看著玄真超尘脱俗的脸,他的眼睛很黑,没有平时的寒彻如冰,似乎多了些什麽,却探不出来。
“你很执著,东君。”启开薄唇,玄真道,“你修真,不过是为了自己心底的私yù。”
满身láng狈。东君想躲开玄真嘲讽的注视,却可悲地发现自己根本无处可躲。一百多年了,他们二人谁都未点破那层隔纱,然在今日,一个普通的早晨,眼前这无qíng的人用冷淡的语气说出事实。
“你──很早就知道,不是吗?”东君沙哑地说。“最初你就置身度外,对我的qíng不理不睬,今日何必……何必点破?”
“你很痛苦?东君?”他突然柔和了声音,那黑眸里的冰竟融化了几分,多了丝温意。
可能吗?
东君不敢置信。
不懂qíng的玄真,忽然……懂qíng了?
嘴角微扬,玄真露出一抹淡笑,那是在白玉潭初见时,流露出来的亲和温意的微笑。
“很少有人在修炼了百年後,仍未历劫。东君,你道缘虽深,但劫数难度,这也就是为何我当初劝你返回红尘,安生过凡人的生活。可惜,你太执著,为了私yù入道修道。”松开手,玄真把视线移到满屋子的经书上,而东君困窘地把那发烫的手藏在袖子里。
百年修道,竟抵不住瞬间的动qíng。
“是劫躲不过。我想了百年,看了百年,顿悟了。”玄真伸手,出其不备地抚摸东君的脸,温笑道,“东君,你和我的qíng劫躲不过,只能面对了。你可愿和我一起度qíng劫?”
东君睁大了眼,不可思议地望著眼前那如沐chūn风般的笑颜。
一起度qíng劫?
他和……玄真?
可能吗?
真的可能吗?
冷qíng的玄真,心底──有他?所以,他要求和他一起度过qíng劫?!
後退一步,东君远离玄真的温qíng。想了念了奢望了百年,以为永远都不可能得到回应,就这般痴痴地守了无数个日日夜夜,在无尽的梦里辗转反侧,守在孤独的华阳dòng里,只为了等待主人的归来,日复一日,心底的qíng越藏越深,越沈越浓,可是一直小心翼翼地保存著,不敢亵渎了那神圣不可侵犯的人。此时此刻,眼前这人真的是玄真吗?他竟然……回应了他的感qíng?
枯竭了一百多年的泪水,在这一刻涌现而出,酸辣苦涩。
尝到自己的眼泪,东君摇摇头,害怕这只是个笑话,怯懦地逃出了藏经室。
眼睁睁地看著那人蹒跚地逃离,没有阻止,被留在石室里的玄真静静地立在书架旁,抬起那抚摸过东君脸颊的手指,放在唇边轻轻一吻。
幽暗的眼眸闪过一丝红光,瞬间又变得冰冷寒彻。
躲在门口看到一切的太光踱了出来,问玄真:“如果不喜欢他,为何要伤害他?”
背对著门口,玄真淡淡地回道:“你又怎知我不喜欢他?”
太光一时无语。他不相信,玄真会突然顿悟,明白了何为qíng。是什麽使玄真突然转了xing?
“我只希望你们不会落得我这般田地。玄真,qíng劫并不好度,虚qíng假意只会令自己後悔莫及。”扫过尾巴,太光转身离开了。
翻阅经书的玄真嘴角勾了勾,沈寂。
“我……能相信他吗?”立在华阳dòng口的东君低声问。苍穹一片清明,煦日普照山川,人心却如那飘dàng的云,不知归处。
太光蹲坐在他身边,同他一起看著dòng外。
“你想相信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