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证二:季生的确不追不跑,越追越跑。
这是广安这些年来迄未明了的问题,季生跑什么呢?
他到底是哪里不好让季生觉得不安,非得要跑得远远的才觉得放心呢?
他是不懂什么“基因”、什么“遗传”、什么“物竞天择”……等等的“神话”,但是,从这堆有的没的……里面,他得到了一点启示。
物极必反,既然“追不得”,那“不追”不就得了吗?
这一反。倒是为他反出不少没见光的“好东西”,让他睡不着的“好东西”。
算算,这些日子……季生来来回回偷袭了他一百多次,可是却都在紧要关头落跑。
夜深人静,广安提了一壶温热的茶,坐在八角亭里。
所有“谋害他睡眠”的“证据”全都对季生不利,身为“很有自觉”的“被害人”,广安顿时有种感慨。
想来想去,或许有些事埋在暗地里不听不闻,心里也会好过一点。
今天一脚踩进他房里的卓文君行色匆匆,来得突然去得飞快。
虽说对卓文君的特异行径已经成了习惯,但是对卓文君直言不讳地“教育”季生,广安确实感到招架不住如陷虎xué。
看来,他根本不需一一确认季生的心态,季生都已经摆明了立场,再试探也是枉然。
有时他真想扒开季生的脑袋整理整理那堆“稻糙”,或是划破季生的肚皮确认里面的心肝是否真的硬得可以拿来把人砸死。
空想归空想,他还是舍不得,搁在心头的这些有的没的太沉重,压得他闷得慌。
一波波的疑惑产生得自动自发,好像在催着他、要挟他若不去亲自问问就不许他活得安稳。
“喜欢”这个举动对季生来说太简单了,但是“爱”对季生却又太难,难到连想都不敢想。
“爱”与“喜欢”之间要如何拿捏呢?
居然在这世上没有人教这个……
广安想到卓文君说的,“除了现在的他以外,在季生的心里还藏有一个他。”
安慰自己并不能带给他多少快乐,他一向对自己的qíng路很坎坷的事实很有自知,现在证明在这条既颠又簸的路上还有另一个蠢家伙在同他挤,他按理讲是该找“那个不长眼的东西”发泄一下胸中的瘀血。
可话又说回来,“那个人”,他知道是谁,时间隔了这么久,季生仍揣在心头,他当然也没有忘掉。
这场jian,他可是捉得呕去半条命。
无奈的是,对“那个人”……他确实是怎么都恨不下去。
怎么恨呢?“小时候的他”和“现在的他”岂能说分就分?
试问世上有谁从小到大都不会变的呢?
若真有其人,他非常想见见并且讨教一番。
都是季生这大白痴……真想去捉了狂扁一顿。
现在去吗?
季生会不会已经睡死了呢?
月色下的花晕染成妖异的雾白,广安默默地转着手中的杯。
去或不去呢?
突然间,一身藏青长衫的他微微地笑了。
“那么有闲qíng坐这儿,月色正佳,是等人喝茶?还是想让自己更清醒?”
见到广安转过身,暗黑处的人影笑笑地举了举手上的酒瓶和小巧的杯子。
“大哥。”广安放下手中的茶杯接过酒与杯。
“小文儿又给你找麻烦了,真是对不住。”广宣步上小亭。
自己房里那块专吸麻烦的“磁石”功力有多好,广宣不用想也知道。
这些年来卓大公子找来的祸事早就从卧房里泛滥到京外绕一圈后再流窜到宫中,无辜弟弟会被溅到也是无可避免的事。
“没有的事,他只是善良地来跟我通风报信而已。”摆正酒杯,广安替两人倒了酒。
“你不担心吗?”广宣难得好奇。
“担心什么?”广安使出大推手装傻道。
“你真当我是瞎了看不清吗?枉费我这么看得起你,你心里那十七八个窍难道全塞了不成。”广宣无谓地笑笑。
喝了一口酒,暖暖的水色火焰一路烧进心头,广安低头不语,自家大哥老是喜欢突然来个一针见血的举动,再多给他十年也很难让他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