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一只残破的蝴蝶,曾经以为可以一直飞一直飞,却突然飞不动了,残破的翅膀再承载不住雨打风chuī,它只想找到一朵花,合拢翅膀,永远地停靠下来,不用在bào风雨中单薄地挣扎在死亡线上……
真的可以这样吗?我想了很久很久……
一路上我们赶路的速度很快。再过一天,大概就能到双犀宫了。
林花著雨燕支湿,水荇牵风翠带长。
淡烟飘薄,密叶成幄,波暖银塘,涨新萍绿。
我静坐在飘萍的暖池里,周身一股暖流慢慢地注入我身体。对面,是夕温润如玉的脸。
“今天差不多了,你已经得到第六层内力了。”夕缓缓睁开眼睛,收起双犀璩递给我,绿萍之上,他的锁骨间凝着几滴水珠。
我点点头。
他站来转过身,款款涟漪步走向池边,雪白如玉的纤背赤luǒ在微风里,水顺着那盈弱柔和的线条往下滑至股勾。他纤纤玉手轻勾,掂起池边的浅绿薄衣,轻轻披在身上。
上岸,转身,弯腰,双眼微微勾起,似浅醉醺眸,夕向我伸出手:“芍儿,上来。”
我拉住他的手,轻跃而起,挑起岸边的紫衣,合拢在身上。
夕不经意地转过身,去拾我们的鞋子。我突然看见他背对着我的身子微微摇晃了一下。
“夕,你怎么了?”我一把扶住他的身体。
“没什么。”他转过身,风qíng云淡地微笑着,蹲下身子去拾鞋。
我的视线不觉低了下去,心却突然狂颤起来……
这么多天,我竟然一点也没有发现,我竟然忘得彻彻底底,他在高台上受过的伤——那白莲般的右脚上,三枚流星针的伤口微微发黑,在水中浸泡过后肿得赫赫在目。
“夕!”我一下子蹲下来,愤怒地指着伤口,“这叫没什么吗?伤口都肿成这样的还叫没什么吗?你不是说这针没有毒的吗?为什么会发黑?”
他怔了怔:“芍儿……”
“告诉我!”我凌厉地看着他的脸。
他长长的睫毛垂落下来,缓缓地说:“这针的确没有毒,可是施针的人掌劲中带了毒。”
“这个毒怎么解?你为什么不用双犀璩解毒?”我追问。
“……”他不语。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瞒着我,我会很心痛的啊?”我气急败坏地冲他嚷着。
“天阳功是一种很奇特的武功,练至最上层,掌劲雄浑刚毅,出掌无毒甚有毒。所以双犀璩无法直接解毒。”夕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他模糊地看着我,“我是想,等回到宫里再解毒,芍儿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这个毒到底怎么解?”我避开他的含糊,不容置疑地又问了一遍。
夕有些诧异地看着我,神色中有些迟疑:“要解这毒,首先要将掌劲之毒吸出来,然后……”
我立刻趴下来,二话不说将嘴凑到他的伤口处,深吸一口气,猛地覆了上去,含起一口血,抬起头,吐出一口黑色的血,我擦了擦嘴,问道:“是这样吗?”
夕的眼睛微微睁大,慌忙想将他的腿挪开:“芍儿,你……”
“别动!”我双手紧紧按住他的脚,“是这样的对吧。”我看了他一眼,吸了一口气,埋下头又吸出一口黑血吐到一边,然后再一口,再一口。
黑色的血渐渐地变得红润起来,直到伤口完全渗出红色的鲜血,我才停了下来。
毫不停顿,我从怀里掏出双犀璩,微用内力,双犀璩渐显通透的莹紫光亮,我将双犀璩放在他脚边,推入真气,微细的伤口如细线一样慢慢的收合,缓缓消失不见,只剩光洁的皮肤细腻如雪。
我收起双犀璩,取过夕的鞋子,递给他:“现在好了。”
“芍儿……”夕接过鞋子,却没有穿,浅绿的双眼如碱玏般看着我。
我楞了一下,抱歉地看着夕:“对不起,我刚才对你发火了。”
“没关系。”他轻轻地笑了笑,清澈的眸间柔似潭影。
空气一下子沉默了。
我突然不知道该解释些什么,心无缘无故地跳快起来。
他看了看我,无声地低下头穿上鞋子,站起身来,他温和地说:“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