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宝剑顶在我喉咙。
“少爷!就是他,就是这个叫花子惊了我的马,还打了我的人!”方才被我撂倒的人跌跌撞撞地起身,手指着我向那少年唉诉,“少爷,给他点颜色瞧瞧!”
少年华丽地立在我面前,衣衫清晃,玉佩生响,他回过头问那骑马人:“马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回少爷,马六有重要的消息要赶着通报盟主,这个人害我的马受惊,还打了我的兄弟。”那个叫马六的人明显认识这少年。
他回头看我,浓眉挑起:“打了我的人,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我直直地看着他,只是双手抱拳,轻轻地说了一句:“端木公子,好久不见。”
用我4年前的声音。
他的剑突然颤了颤,表qíng刹那变得不稳定起来,声音猛地收紧:“你究竟是谁?怎么会用这句话,你怎么会知道这句暗语?”
……10年前,我和端木康都不会武功,却羡慕那些剑客的豪气与洒脱。于是相互约定,见面时必然相互作揖,称对方公子,说好久不见……
他依然记着这些。
我看着他,伸手慢慢褪去自己的易容,还原自己真实的容颜。
他呆了几秒钟,身体突然一颤,喉咙像被卡住似的,表qíng变的不可思议:“你……你是……尹……?”
我微笑着点点头。
“你……你还活着?我以为你早已经……”
我说:“不,我没有死。”
“太好了!太好了!”端木康一把丢下剑,跑过来紧紧地拥住我,我能感到他的激动和喜悦,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放开我,上下打量着我的衣着。
“可是,你怎么会来长安的,怎么会变得那么láng狈?”他问。
我说:“一言难尽。”
他点点头:“先去我家再说吧。”
“少爷,这人……”那马六在一边看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端木康手一挥:“他是我的故友。你先去报信吧,晚上我自会和你们掌门联系。”
端木家。
朱扉shòu环,雕木红毯,金勾玉帘、香炉烟袅。
我洗了脸,重束了发髻,换了一套gān净的便衣,照了照镜子,终于长得像人样子了。
来到客厅,端木康已经秉退了家仆在等我了,他一见我就说:“怎么样?房间还满意吗?衣服合不合身?”
我心里一阵感动,点头:“恩,一切都好。”
他拉我入座。
我环顾四周,问:“端木伯伯呢?”
他说:“哦,家父前天几出门去了,这几天都不在家。”
我恩了一声。
想起那次在洛阳“尹”家端木伯伯慈爱的目光,还有因为我而遭受的劫难,我的心有一点不好受。我很想问端木伯伯的伤是否恢复了,但是明显的,端木容枝并未告诉他这件事。
最后我只能问:“端木伯伯的身体好吗?”
端木康笑道:“家父一切安好。芍,你放心吧,过几天他回来了,见到你一定很开心。”
我放心了。
厅明火暖,瓶花香溢。
我简洁地将4年前我家的变故和这几年来我在双犀宫的经历告诉了端木康,但有意省略了家族的秘密和我与银的爱恨qíng仇。我只是说,他教我武功,而我将在5个月之后和他对决,为家族报仇。
我尽量用最平淡的语言描述,但讲到最后还是哽得说不出话。
搁在桌几上的手微微颤抖。
空气沉默地就像是在哀悼一场伤逝。
端木康沉着脸,起身在屋内踱了两圈,最后轻叹一口气:“没想到事qíng会这样。”
我啜了口茶,无力地耸了耸肩。
他摆弄着自己无名指上的黑玛瑙:“芍,你真的变了很多!”
我说:“你也是。以前我们都不会武功的,见面都只能装装样子。我从来没有想过有天我们真的会以武会面。”
他笑了笑。
“芍,既然你没有死,而且回来了。那么我想等家父回来,就立刻召集其他四大贵族,向天下公告‘尹’家未亡之实,你说好吗?”
空气突然沉了一下,我垂下了双眼。
片刻之后,我说:“我想暂时请你保守这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