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尽量压住自己的qíng绪,看着他说:“秦公子有事吗?”
他看着我,身子有些僵硬,像是挣扎了片刻才沉沉开口。
“殷公子,我想问些关于舍弟玉楼的事,不知道……会不会妨碍公子休息?”
我的手指猛地抽紧。
他的眼神里有一种与身份不符的请求:“我知道夜已深了,如果公子介意的话,那我改日再来拜访……”
我退了一步让到门边。
“秦公子请进来说。”
秦宇楼在桌边落坐。
窗户微启,冷风瑟瑟,我下意识地裹了裹搭着的外衣,又点上了一支蜡烛,房间里顿时明亮了许多。
我坐到秦宇楼的对面,又倒了一杯热茶暖手。
他盯着跳跃的烛火,很久才开口说:“我只是想问问玉楼现在的qíng况,他还好吗?”
握着杯子的手渐渐收紧。
我感觉心脏里的血液一点一点被抽走,沉重地我无法呼吸。
他还好吗?
他现在的qíng况?
我闭上眼睛,这个问题我该怎么回答?
“殷公子?”秦宇楼看我。
我抬起头,慢慢地注视他,除了那颗眼底的红痣,他的容貌真的很像他。我张了张口,又张了张口,才慢慢地吐出几个残忍的字。
“玉楼他……一年前就死了。”
我看着眼前的他,他的表qíng很坚毅没有多大的变化,但是他的眼睛有一点微红,眼神也不再尖锐,他的身子在微微颤抖。他不想被我看出来,可是我看得很清楚。
冷风阵阵,入室无声,可是chuī得心很痛。
良久,他才问:“是双犀宫的人杀的吗?”
我缓缓地摇了摇头。不,不是双犀宫的人杀的,杀他的人的我,是他唯一的朋友。
但是他没有再问下去。
如果他问下去的话,我一定会告诉他杀玉楼的人是我。
可是他没有问。
他只是看着我,原本刚毅的线条更加的坚硬,他缓缓道:“玉楼……他过得辛苦吗?”
我别过脸,看向窗外汀泠的月色。
思绪慢慢拉进回忆……
“刚进来的时候,他伤得很重,他的身子不好,过了很久才慢慢好起来,好像是一个月还要多点的时间,他才能活动自如……”
“他很会照顾人,像我的哥哥一样……”
“他的生活很平淡。牢里的日子是很苦,但他从来不怨,一直微笑着……他很容易满足,我曾经送给他一支竹箫,他就一直放在身边……”
“他总是陪我习武。我练到很晚,他就会陪我到很晚。有一次,我练点xué功,他竟然说要做我的靶子。结果弄得他满身乌青,却一直说不要紧……”
“他……”
我哽得再也说不下去了,我的眼泪早已流得满面。
心痛得像是刀绞一样,回忆多一层,就越难控制住自己的感qíng。
对不起……玉楼……
夜深人静,红烛凄凄。
秦宇楼站起身来,抱拳说:“多谢殷公子告之在下,在下感激不尽。夜已深,秦某不再打扰,先告辞了。”
我回过头,泪眼朦胧中,他眼底的红痣很惊心。
他朝我点了点头,沉毅地走出房间。
刹那间,我真的很想告诉他杀秦玉楼的那个人是我。
但是鼓不起勇气说出口。
秦宇楼的坚qiáng让我感到自己更加的罪恶。
很累,却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晨我的头很痛,身体也突然闷得难受,想是昨夜没有睡好的原因。端木康敲门说他有事要先出门,于是我也没有心qíng吃早饭,睡到chuáng上补觉。
一直睡到中午才醒,头仍然有点痛。
我梳洗完毕,揉着眼睛走去偏厅。
偏厅里站着一个人。
高挑的身姿,硬挺的线条,一袭绛红色衣衫,肩膀处有火红的羽毛点缀。
似是听见脚步声,他转过身子,极为熟悉的脸庞,极位傲然的气质,左眼下方的红痣在阳光下xing感如钻。
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但我脸上却不动声色,我抱拳:“秦公子是找端木公子吗?他好像出去了。”
秦宇楼如鹰般的双眼看着我,他不动声色的说:“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