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包终于扑哧笑出声来。
吃完饭后的战斗仍在贾雍容和小包之间进行,小包如只火红的小狐狸挂在吕欢喜身上,贾雍容在一旁急得团团转,根本无从下手。想摸一下吧,这个小祖宗眼睛滴溜溜转悠,防贼一般,他一挨近就打。想抱一下吧,这只小狐狸霸占了整个怀抱,片刻不松。想亲一下吧,这个活宝贝虎视眈眈盯着,只要他一挨近就娇嗲嗲喊,“欢喜,我要喝水,欢喜,我要吃东西,欢喜,我要……”
好在吕欢喜知道他的委屈,趁着那只火红狐狸去嘘嘘,把他抓到楼上好好补偿了几口,这才让那弃妇般嘟囔的嘴消停。
冬天天黑得早,吃完饭,吕欢喜拉着贾雍容把小包送到县衙。小包的事qíng早被传遍了整个清凉县,老顾知道小包被哄好了,笑眯眯地打水给他洗脸洗脚,谁知小包触景伤qíng,yīn沉着脸扑上去捶老顾,“你竟敢不告诉我,我恨你!”
贾雍容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他那两个小拳头在老顾身上如挠痒痒,这老顾的粗嗓子竟能发出如此有震撼力的惨叫。他在心里暗骂,“都给我拼命宠,宠坏了看以后谁来管!”他斜眼一瞧吕欢喜,见他捂着嘴偷笑,圆溜溜的眼睛怎么看怎么漂亮,心qíng突然晴朗,偷偷摸摸挨过去,把他捞在怀里,吕欢喜装模作样挣了挣,在他腰间掐了一把,轻轻靠在他肩膀。
小包打没几下就满脸通红,脸上蒸腾着一层雾汽,吕欢喜为他擦好脸烫好脚,把他拉到chuáng头坐下,开始给他解衣服。贾雍容眼睛瞪得越来越大,老天哦,怎么穿这么多,难怪跟个球一样。脱到只剩一层蚕衣,吕欢喜把他塞到被子里,刚想离开,从被子里伸出一只纤瘦的手把他袖子拉住,他一回头,小家伙只剩两只眼睛在外面,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心中暗暗好笑,“我去倒水,马上就来睡。”
那只手踌躇着缩了回去,乌黑的大眼睛仍眼巴巴盯着他,吕欢喜自己收拾gān净,见旁边那人那杵着发愣,脸一红,瓮声瓮气道:“你快回去吧,明天我去找你!”
贾雍容哭丧着脸,脚尖在地上磨啊磨,就是挪不动步子。小包突然把被子一掀,吃吃笑着扑到吕欢喜怀里,附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句什么,吕欢喜在他脸蛋上捏了一把,回头笑眯眯对贾雍容道:“别回去了,去跟老顾要点热水洗洗,晚上跟我们挤挤吧!”
贾雍容嗖地就不见踪影,吕欢喜把小包抱到chuáng上,小包搂着他脖子笑,“你为什么喜欢他,他看起来笨笨的。”
吕欢喜哭笑不得,暗道:“他笨,你能好到哪里去!”见他小手冰凉,连忙脱了衣服钻进被子里暖和他,小包戳戳他胸膛,嘟起嘴来,“你胸膛都没宝宝好睡,宝宝的这里鼓鼓的,你的全是骨头……”
是可忍孰不可忍,吕欢喜一股无名之火往上窜,骑在他身上按住他的手挠他痒痒,小包笑得泪水狂飙,把头直往他怀里拱。贾雍容欢欢喜喜跑进来,怒目圆睁,猛地扑上来拉开他们,大喝道:“你们在gān什么!”
小包指着他那张扭曲的脸,笑得喘不过气来,吕欢喜又好气又好笑,给他一个爆栗,“呆子,快上来!”
贾雍容脸有些发烧,缩头缩脑爬上chuáng,连手脚都不知道如何放了,吕欢喜爬到里面,把小包挪了挪,对贾雍容道:“你睡警醒点,别把我们被子抢光了,要把宝宝冻病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贾雍容这才觉得留下是个错误,委委屈屈地缩在chuáng边,被子只敢搭一半,旁边的小包还拼命拿指头戳胸膛胳臂,仿佛在菜市场买ròu般评论,“都没有我的宝宝身材好,这里全是骨头,这里有一小块ròu,这里的ròu软趴趴的,这里……”而自己的心上人还在旁边掩嘴笑着看好戏,今天真是一场噩梦……让人笑着醒来的噩梦!
小包玩累了,摸摸两人的肩膀掂量掂量,还是选择靠到ròu多的贾雍容肩上,想想又不甘心,把吕欢喜的手捉过来抱着,舒舒服服地闭上眼睛。贾雍容正中下怀,偷偷和心上人十指jiāo缠,吕欢喜没有挣脱,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他,甜甜地笑。
即使有人趴在自己肩膀,贾雍容仍觉不出任何重量,悄悄摸了摸小包的背,吓得一个哆嗦,轻声道:“你怎么这么瘦?”
小包嘟哝一声,抱着两人的手把自己蜷成小小的一团,发出轻微的鼾声。吕欢喜拨开他脸上的发丝,轻柔道:“他从小就身体不好,已经一脚踏进鬼门关不下十次。我小时候有次把他打得躺了半个月,我爹要打我,即使奄奄一息,他仍说是男人自己的事,不要我爹cha手。那时他没法吃东西,清凉县远近百里几个正奶娃娃的嫂子天天守着给他喂奶,老彭给他做一种入口即化的糯米糊糊,卖ròu的鲁叔把最好的ròu挑出来做成ròu羹,清凉寺方丈空空大师每天过来给他推拿。而且,他生病了从不哭闹,只睁着两只大眼睛幽幽地看人,看得人心里酸疼。他这条小命是大家硬生生从阎王爷那里夺回来的,你说我们不疼他疼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