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走了?我把人活活认错,还拉过来查案——虽然他不怎么配合,临走总要问出个真名来,顺便道个歉才行!我连忙把袖子放下,看着他挺拔凌厉的背影叫道:“这位大侠,不知你怎么称呼?刚才我认错人了,真不好意思,要不一会儿请你吃顿饭做补偿吧?”
肖竹按在我肩头的手顿时重了几分,却也顺着我的话问道:“阁下相貌不凡、气度渊冲,不知肖某可有幸相识?若蒙不弃,肖某愿备薄酒一杯,聊表敬慕之qíng,顺便也为湛儿方才失礼之处致歉。”
那人回首看了我一眼,明明脸上没什么表qíng,我却觉着他似乎对我有几分嘲讽之意。那目光很快移开,落到了肖竹身上,又审视了一阵才道:“我只是应毓贤山庄英雄帖而来,为一观楚大公子与凌女侠婚礼,并无与人结jiāo之意,怕是要辜负肖阁主厚爱了。”
他转过头去,脚下浑不着力,像被风chuī起的一片树叶一般转眼消失在花园之中。这人轻功的确够高的,简直达到了吊威亚的高度,起落之间无迹可寻。我不由得赞叹了一声:“好特效!”
肩头又是一紧,我这才觉出来自己几乎是叫肖竹揽在怀中,脚下都没怎么沾地,叫他拖着就往外走。那儿还一桩命案,还有人要杀楚庄主,怎么能就走呢?我连忙拉着他的手叫道:“有人要杀楚庄主,还杀了那个女人,你等我先验了尸……你等等!放下我,那是故意杀人案……”
也不知道肖竹是犯了什么病,沉着个脸拖着我就往外走,到后来竟点了我的哑xué,左转右转,走不多久就把我带到了听松院里。
到了屋里他还不解开我的xué道,反倒将我掼到chuáng上教训起来:“我早先提醒你的你都不记得了?江湖上的人和你们家里不一样,这种内院之事又最忌讳旁人得知,你见着什么人就敢告诉人家楚家内帷之事,这是大损楚庄主的面子。咱们与他家又不熟,便是他看在我面上不怪你,心中定也要生出芥蒂。”
那是杀人案哪!我急得拉过他的手在上头写了那对男女说要趁着婚礼杀害楚家满门之事。写了没几笔,萧竹便拉开我的手,将指头紧握在掌中,毫不在意地笑了一笑:“毓贤山庄千万家资、又占了汉中偌大的地方,多少人盯着这块肥ròu。就算楚庄主再会做人,又托庇冲渊教下,想杀他的人也多如过江之鲫。你信不信,接了英雄帖来这儿观礼的,十个当中少说有六个是盼着他们庄上出人命的?”
这帮人敢有一个遵纪守法的吗?我为这世道感到深沉的悲哀,无力地躺到chuáng上,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无声说道:“先给我解xué。”
他俯身盯着我,眼皮往下一垂,不yīn不阳地说道:“我给你解xué不难,但你要保证,解xué之后不得再提那桩事,更不得自己去查楚家私隐……”
“那你帮我查啊!”这么多天睡xué也不白点,他还没跟那儿提完条件,我就自己冲开了哑xué,冲着他勾勾手指:“附耳过来,咱们商量商量。我刚才那人带那人看现场时,他想拿化尸粉化了尸体,看来不是好管闲事的人。若是眼下还没人发现那具尸体,你不妨私下把这事报给楚庄主,然后请人扮成那女人,就说她还没死,已招出了他们的计划。到时候,那男的肯定会回来确定她的生死……”
“然后你能确定那男的就是你说的人么?”他一手撑在chuáng上,一手抓着我的手按在自己脸上:“我与你相识数日,一向朝夕不离,今日却见你亲亲密密地拉着另一男子的手,叫他肖竹,你可知我当时心中做如何感想?”
他面色沉郁,身子渐渐压下来,鼻子几乎要杵到我脸上:“后来你看见我时,眼神如同看陌生人,反倒是对那人颇多亲近……你连我都不认得,怎能认得旁人?你说,你是单单不愿记得我,还是不管何人,都这样当面认不出人?”
他这么激动做什么,想当初我大哥叫我当成两个人这么久也没激动过啊。我其实也不是很心虚,但还是把头侧向一边,不再和他目光相接,低声答道:“我是有脸盲症,可我也没想自己解决这事,我不是一看见出了人命就先想到要找你吗?就是不小心认错人了而已。”
“不小心找错人?若你不小心找的正是凶手怎么办?那人武功这般高,你这点本事是他的对手么?他要杀你,比杀那女人也费不了多少事!说不定他就是杀了那女子之人,不杀你也只是看你傻得都不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