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颗大颗的泪从脸上流了下来。赵飞英又动了,冷雁智蜷缩起了身子等著下一个巴掌,却只等到了落在脸颊上的一个轻抚。
“你……为什么不躲……”重重的叹息。
冷雁智含著泪,仰起一张凄惨至极的脸看著赵飞英。
“我不会躲的……你可以继续打我,打到消气为止。可是……可是……求你……求求你活下去……”冷雁智的脸颊贴著赵飞英的腿,泣不成声。
沉默了好久。赵飞英轻叹。
“起来吧,这么多人在看著,不好看的。”
“难看又怎么样?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冷雁智还是跪著。
“雁智……”
“我们回庄,好不好?师兄。不要再理江湖事了。我们回庄去,好不好?跟我回去……”冷雁智低声哭著。
“我累了……雁智……我不想再面对任何事了……”
“你累了,还有我啊……有什么事,我替你担了去……只要你……只要你好好的……”冷雁智哽咽著。
“雁智……”
“师兄!”
“……好,我们回去。”赵飞英闭起了眼。
“不能反悔!”
“……好,不反悔。”赵飞英的眼角已然含泪。
冷雁智破涕为笑。
“好,我们回庄。”冷雁智胡乱地用衣袖抹了抹脸,有点踉跄地站起了身。
赵飞英缓缓睁开了眼,带著微微的泪光。“别擦了,越擦越脏的。”他微笑著,用自己的袖子替冷雁智擦著。
擦去了血丝以及泪水、泥沙,却擦不掉那片青紫。
他轻轻拭著,冷雁智微微皱起了眉。
“痛吗?”赵飞英轻声问著。
“痛死了,下次麻烦打小力一点。”冷雁智做著鬼脸,却又扯到了痛处,轻轻呻吟了一声。
“抱歉,我永远永远也不会再打你了。”赵飞英怜惜地轻轻抚著冷雁智的脸颊。
许久、许久不见的温柔……冷雁智一喜,泪水又掉了下来。
“别哭了,一个大男人整天哭哭啼啼的。”赵飞英轻笑著。
是谁惹我的。冷雁智有点想抱怨。
“我还小,可以多哭点。”冷雁智带著眼泪,哽咽地、俏皮地说著。
“不小了……都快十八了……”赵飞英似乎有点感叹。
无意识的,手指轻轻摩娑著冷雁智脸上的伤,赵飞英看著冷雁智,出神了片刻。
“师兄……”颤著唇,冷雁智被看得是心中小鹿乱撞。
不过,就是有人偏爱杀风景。
章姓老人拾起了赵飞英掉落的剑,缓步靠近。提剑就是一刺。
“小心!”冷雁智看见了,就是一声惊呼。
赵飞英回过了神,转身过去,老人提著剑,正刺向他的心窝。
只差一寸,赵飞英微微一个偏身向前,右手捉住了老人的手腕,老人一声惨叫,腕骨被赵飞英硬生生捏碎了。
五彩流光掉了下来,赵飞英左手一抄,重新夺回了宝剑。同一时间,飞身就是一踢,老人被踢中胸膛,远远飞了出去。落地时,口中吐著鲜血,软软地躺在地上。
原本渐渐靠了近的众人,又忙不迭地退开了去。
“看到了。现在,不是我杀不了你们。”赵飞英沉声说著。
众人又退了一步。
“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今日,鬼面就跟南方容一起去了吧!”赵飞英扬了剑,冷雁智一个惊呼。
然而,五彩流光却是被高高抛了起,化成了几十道的碎片,就像无数坠落凡间的星辰,绚烂夺目。
“自此,鬼面不会在江湖中再度出现,也不会再害一人。若违此誓,则身如此剑。”
带著南方容的骨灰,三人登上了船。
赵飞英有时淡淡笑著,有时则保持著沉默。
冷雁智则陪在他身边,几乎一步也不肯离去。
一路乘著风、破著làng,冷雁智总是笑著的,而赵飞英的心qíng也渐渐开了怀。
谢玉一声不吭地下了船,回到福州,现在,除了几个雇工之外,冷雁智又与赵飞英独处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