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很大、很冷,夜很深。
“冷吗?”赵飞英突然问了一句,冷雁智险些跌倒。
赵飞英脱下了外衣,走到冷雁智身旁,递给了他。
冷雁智不发一语接过了,穿在身上。
赵飞英又坐回崖边。
不久,冷雁智也挨到赵飞英身旁坐了下来。
“很冷,回去吧。”赵飞英淡淡说著。面无表qíng。
“别跳。”冷雁智低著头,看著深不可测的崖底。
“……还没到时候……”
“……回去吧,很冷耶。”冷雁智低声说著。
“我想再坐坐。”
“我陪你。”
“……好。”
“你笑起来其实还满好看的,我很抱歉说了那些话。”冷雁智咬著唇。
赵飞英只是低声叹了口气。
“再笑一个?”冷雁智顶了顶他的肩。
赵飞英勉qiáng牵动了一下嘴角。
现在,赵飞英还是那种笑,不过冷雁智也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偶尔,漏接了一些话,换来了赵飞英疑惑的眼神。
“阿弥陀佛……女施主,你们真是活菩萨。”门口,传来一阵祷念之声。
屋里的人转头看了过去,一个慈眉善目的长者,穿著袈裟,站立在门边,身后还跟著几个和尚。
“大师过奖了。”最为年长的少女朝长者微微福了福。
“不简单。女施主小小年纪,却有如此高明的医术,况且不辞辛劳走遍乡里,老衲佩服、佩服……”
“大师请勿如此,小女子折福。请大师一旁说话。”少女朝两个妹妹点点头,跟著长者出门。
“三妹,你看著他们,我跟大姊去。”没有等到三妹回答,那位二姊自顾自的跟了去。
背后渐渐又嘈杂了起来,少女缓缓回过身,立刻一片寂静。
“很好,现在,做自己该做的。”少女满怀著一肚子的窝囔,继续煎药。
“他们是谁啊?”一个新来的孩子凑到赵飞英身旁,好奇地问著。
“管他们是谁,反正都是找师父要药方的。”冷雁智不屑地说著。
“他们应该是少林一脉的人,也许是要问一下瘟疫的治法。因为,听说疫qíng已经过了扬子江。”赵飞英重新解释了一遍。
一路上的行医,造就了神医的美名。有别于一般大夫,独家秘方传媳不传女的传统,少女把千金难买的方子毫不吝惜地给了任何想要的人。渐渐地,名声传了开,一些武林人士甚至远从江北慕名而来相jiāo。
只是,如今,这种流làng的日子已经过了大约一年,眼见疫qíng已然控制,接下来该何去何从?赵飞英有时暗暗想著。
这一大票的孩子,师父们也许会找些有钱人家托养了吧?可是,他想留在她们身旁,因为,他看得出来,少女的武功底子十分扎实。
有几次,他们这群由妇人、孩子组成的队伍,成了盗匪眼中的肥羊。年纪最长的少女是不出手的,她只紧紧护在孩子们前面,两个妹妹平时并不带兵器,但是往往盗匪手中的刀剑到了她们手中就成了夺命的利器。她们一向很少杀生,不过,赵飞英看得出来,当鲜血从匪人断颈喷出之时,两名师父眼中兴奋的光芒。
想学,很想学,这谈笑间杀人的武功。
不过,他并不知道,当他嘴角也露出淡淡笑意之时,最为年长的少女眼中的担忧之qíng。
潜移默化的作用实在是太大了的,少女时时忧心著。虽然在她面前,孩子们总是一副听话乖顺的样子。但是……但是……她总嗅得到那股浓烈的血腥味。怪不得他们的,少女心里也清楚,失去了爹娘,难免有些愤世嫉俗,但是,只希望还能压制得住。
又过了半年,少女病倒了,同行的一百多人,登时慌了。
jiāo代了药方子后,少女整整昏睡了半个月,并且也损伤了原本就不qiáng健的身子。众人为了让她养病,拣了块山谷腹地暂时定居了下来,合力盖了屋子、种了些谷物,俨然就是一座世外桃源了。
一日,少女在两个妹妹的搀扶之下,巡视了这块土地。
有山有水,土壤肥沃,四季如chūn。
尤其是,那满谷飞舞的蝴蝶。
少女指了指一处隘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