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顾明楼突然喊了一声。那些官兵见呼喝的人是太守的弟弟,于是都顿住了脚步,迟疑地望着顾明祯。
顾明楼转向顾明祯,沉声问道:“今夜筵席是你的安排对么?为何不早些向我言明?”
顾夫人立即cha言道:“这是为娘和你大哥一起商量出来的法子,一直没找着机会同你说……”
“怎么没机会?”顾明楼语声不禁激动起来,“你们是故意瞒着我!”
“三弟!”顾明祯沉下了脸,呵斥道,“你怎么这样向娘说话?再说你自己不也告诉我说你恨他入骨,巴不得他早些离开的么?我们所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你好!”
青罗浑身一颤,艰难地推开了他,扶着桌子支撑着身子,有气无力地向他道:“你还是恨我?巴不得我离开?……”迷离的双目中忍不住露出痛苦之色。
顾明楼动了动嘴,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来,心口一处堵得水泄不通,额上也是一层细汗。
顾明祯见状用力一挥手,那群官兵立即冲上前将浑身乏力的青罗捆绑了起来。顾明楼猛然醒悟,想要冲过去制止,横里却被顾夫人伸出的手紧紧拉住。顾夫人yīn沉着脸低喝道:“楼儿!自古杀人偿命,难道你想让大哥公然庇护凶犯么?”
顾明楼面色一白,咬着牙说不出话来。就算他不愿意青罗坐牢,却也万万不能连累一向爱护自己的兄长。挣扎间他将目光投向被五花大绑蜷缩在地上的青罗,见他正瞪大眼睛呆呆望着自己,嘴唇微微颤抖着,美丽的眼中有困惑、有惊惧、有迷茫,还有淡淡的期待,他心头一窒,连忙别过了脸不敢继续看他。
青罗见他避开自己的目光,面色一白。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努力将脸埋在胳膊里,身子缩成了一小团,蜷在地上微微颤抖着。
顾明祯做了个手势,立即有几个官兵上来将他拖出了门外,其余官兵也跟着退了出去,饭厅里很快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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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明祯瞥了顾明楼一眼,见他呆呆站在那里,于是过去向他道:“其实早在去年前他离开那夜我已发现了他是凶手,只不过回来时他已经离开了。吴卓的舅父是刑部尚书,所以一年来刑部屡次对我施加压力。如今他突然跑回来,一来依法我该治他的罪,二来谁知道他又要做出什么危及你危及我们顾家的事?而且我知道你也是巴不得他离开的,只是不愿意用这种方式罢了。没有事先和你商量是怕你在他面前露了口风,你总不会为了这个和大哥呕气罢?”
见他沉着脸始终一言不发,顾明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道:“你还是先回去歇息罢,睡一觉就什么都忘了。”
顾明楼立即转身走了。顾夫人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喃喃道:“他不会是真的喜欢青罗罢?”
顾明祯道:“娘您老人家放心,三弟他只是心肠软。那青罗纵然再不好,毕竟与他相处过一段曰子,所以总有些于心不忍。我想过一阵子三弟就会想通的。”
顾夫人有些忧虑地叹了口气,道:“希望如此罢。”顿了一下又道:“若非为了你三弟的安危,为娘真不忍心帮你设这个鸿门宴。”说完边摇头边叹气出了门去。
顾明祯留意到顾帆自始至终都坐在椅子上没吭声,于是上前道:“你不会也因为事先没告诉你生气罢?”
顾帆缓缓抬起头来,盯着他的眼睛悄声道:“你这么做不是为着自己的私心是么?”
顾明祯面色微变,片刻后淡淡道:“你怀疑我为了拆散他们故意这么做?”
顾帆咬着牙别过脸不答话。顾明祯叹了口气,道:“你放心罢,我还不至于为了传宗接代的事做到这种地步,而且三弟也不喜欢他——他恨他怕他还来不及呢。”
“……你怎么知道?”
“三弟亲口告诉过我。”
顾帆却摇了摇头,道:“耳朵听见的,眼睛看见的未必是真……”顿了片刻,站起身来叹道:“算了,反正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多想亦无用。只要你无愧于心,那么我也没有异议。”说完推开椅子走了。
次曰晚膳时顾明祯突然道:“曲青罗已经招认了杀人的事,公文已派人送往刑部,一等批下来就要立即问斩。”
饭桌上一时无人接话,气氛颇为沉闷,静寂中顾明楼忽然问了一句:“他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