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家的机关术果然不是凡品。我放下心事,随在四哥身腰走出厅堂到了外头空旷许多的院落。百丈见方,勉qiáng也可放开手脚。
紫衣人只随我们身位游走,牢牢凝成合拢之势。他们显然是畏惧的,但不得不从少年之命。
宫家的孩子站不远,仿佛有刻骨的仇恨毫不加掩饰。
我知道……
我知道他对四哥的心思。
可是我不想。我也绝不想,把他让给别人。
他是我的。正如,我是他的。
蓝衣少年飘飘然也出了前厅。他随手抛来显然刚雕成的两柄细巧木剑,倒是有心人。四哥失笑,掂量手中小剑,说。
“好久没有同末子一道使过剑法,正巧这么些人给我们练剑。末子,怕不怕?”
“有四哥在,不怕。”
“那我们开始。”
在一声清越长笑,两簇剑光从我们自身之处飞起斩向众人。周围连忙组织起一瀑瀑人蓬勃涌来,却轻易被挑开了一处处峡口。
四哥牵住我手内息不绝充塞我的体脉,而今我们一道运起劲气,同一套技法施展开剑走游龙。好生生一个庭院哀声飞石,树木却不伤分毫。
我们剑舞得尽兴,滔滔术招信手拈来,两丛剑豪光瀑越来越密集冲涨。突地感觉招式落空,我赶忙收剑。四哥也挽手抽推。
原来不知觉间,地方躺倒大片大片哼声的紫衣人,我们再没了半个对手。四哥和我相视彼此有些怔仲,然后轻一声笑开。
“天、天哪!”上官赶紧回神跑到我们身侧一脸的骇喜非常。
“先生真乃神人!我以后可再也不敢招惹先生气恼了。不然像今天这般qíng境……”他啧声,“幸得先生仁厚他们有上天庇佑。”
青年的确是个可以叫人开心的人。我们一行四人正要留下残局退走。听得那失魂的黑衣少年哑声。
“究竟……他是什么人叫你这般在乎?我,不行吗?我宫家的身份,朝廷的地位,我这个人……还是比不上他?”
我莫名有些哀思。在我……在我以为得不到这个人的注目,以为他心里头根本没我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神qíng,这样哀怜自伤……
喜欢,原来,从来都以不得善终见长。
你喜欢一人,那人喜欢另一人。终究有许多不得。
所以我止住四哥开言,有些不忍心他挫伤这对我有嫉恨之心的少年。
“若你是宫家的确有权利知道。虽然也许你从没听过。但在戚家上一辈里我排行第七,论说你叫他四叔,也该叫我一声七叔……”
少年眼中透出可想见的不容置信,他张口想要说些什么,突然就吐出一口血来软倒了身子。
“小桂!”上官惊叫一声正要返身,“我去找小叔来!”
“我去。你找人把这里收拾了还要安置那些人。”望四哥一眼,我舍下众人朝药园走去。
慢慢地,荫木暗从深处一只手臂蒙上了我的面孔。
己已年六月十六
事发已过了两日。
上官着实忙坏了。一方面照顾中毒的宫家少主,一方面还要和官府jiāo待打点过往记录在册的那些命案。
“小七。”闲暇时他说,“我还是不能相信小叔他会……”
我也只说。
“长生不老,越是靠近这个传说,越是不容得人抵抗。”
抚上心口的伤痕,我低头,苦笑寻思。
睁开眼,我并不意外自己身在一处气味浓郁的药房。
“醒了?可怜的孩子。若是就这么昏睡着或许你还好过点……”中年男子回身,脸上无限遗憾。
房间的中段架起一小炉火,男子取过烘烤得烫红的匕首柔声细气对我说:“你不要怕!我会尽量小心不弄疼你……你瞧。在你的前头我已经剖了六个人的心,你是第七个我已经很有经验了。”
拉拢了露出胸口的衣襟,我斜靠在chuáng侧,看他熟练的动作出声询问。
“为什么选定那六个人?”
“呵呵,真是个聪明的孩子。我原来就是很喜欢你的。谁叫你偏偏是……我真是很舍不得你的……”
男子翻转匕首抬手一指他桌案的六个酒盅。
“你们这些坏孩子不要以为藏着掖着我就不晓得了。一定是你们都想偷偷地寻我们上官家的那处宝藏……八月十五中秋,七色魂魄,长生不老……是我的。这些统统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