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师叔……”
他连说话的音调都暗哑而gān涩起来。
“墨梓,你练剑练了几年?”
我没有遗漏少年的紧张。这我可以理解。身为一个剑客双手是至关重要的命脉,纵是明知我不会对他构成威胁然而身体自然的反应却并不受理智的控制。
我放开了手。
“十二年了,小师叔。”
“以你来说,不算短。”我带着赞许甚至是淡淡的微笑着:“而且你的剑法很好。”
难以相信的睁大了眼睛,不管是为了他几乎不曾得见的笑颜或是夸赞,他都——
我没有抑扬顿挫的微暗语调又再次被寒风chuī皱了音符。
“作为一把不曾杀过人的剑,你的剑法很好。”
不曾杀过人的剑。
他把自己的弟子也教育成了,这样的一个人。
剑,杀过人,比较好吗?
这个问题,我也无法回答。
但,相较于那种只有伤害别人的xing命才能求得自己生存的剑,我更喜欢的是——
那把从不曾杀过人的温柔的剑。
一个人的温柔,究竟可以做到什么程度?
那个宁愿伤害自己也不会去伤人的人。
那个明知会伤了自己却仍致意要取去我的xing命,却比我受到更深伤害的人。
我再也找不到了。
一个像他一样的人。
而我已经不能再留在他的身边。
如果是我把他bī到了那种境地。
如果是我让他受到更深的伤害。
如果我的出现只会让他更痛苦而已。
我会把那些曾经非常非常幸福的事,当然是一个曾经非常非常美丽的梦。
然后永远的从那个梦中醒过来。
小师叔。
微微的笑着的小师叔。
让他有一种心痛yù死的感觉。
为什么要这样笑着?
明明是很痛苦的事。为什么他们都要选择这种方式。
师傅是。
小师叔是。
而他却无法安慰其中的任何一个。
“……小师叔,你不问吗?”
从他们见面至今,却从来没有问过他。关于…
“你想说吗?”
我懒懒以手支额枕在石桌上,冰冷的发丝扫过眼角,漆黑一片。
少年沉默。
那是,不能说的事。那是会让这个人更加伤心的事。
“墨梓,你知道我今年几岁?”
“…二十五……”他大大的夸大了自己心目中小师叔所应有的年龄。其实这是他一直所不能理解的。
师傅最小的弟弟,没有人提起过。因为几乎所有人都会因为怀念起那个记忆中小小的可爱的孩子而伤心不已。这使他可以得到的资讯少之又少。
所以,对小师叔的年龄他一直很模糊。
然而这个小小的孩子,却又的的确确是他的小师叔。
我笑。
“我已经四十了,墨梓。”
“所以,没有什么是,不能够承受的了。”
我看着少年离去,困顿的眼帘没有张开。即使到了最后,即使少年吃惊莫名,也仍是,什么都没有说也不想说的样子。
我真的,想知道吗?
我问自己。
“出来。”
一阵风影摇移。
然而空虚一片。
“南宫。”
少年的叹息声响起。
“为什么你会知道呢?小七。”
一身青衣甚为单薄的少年转瞬间到了我的身侧,方才墨梓所在的位置。
“先声明,我可没有听到什么。”
“南宫家擅长身法和药剂,也莫怪他没有感觉到你的存在。”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少年把这个问题摆在心中。
这个奇异又深藏着谜团的小孩,恐怕是不会轻易透露出与自己有关的事的。
而自己在这件事中,究竟是该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或者说…
“你希望我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你该很清楚,南宫。”
少年把目光移到我的身上,纸扇倏开掩藏起自己的表qíng。
“楚天阔的那位少年,四爷的唯一一位弟子和你是熟识的。无论如何当天那么多人在场,恐怕每个人心中都是有着这样的揣测。并且,无形中你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一瞬间达到了最高。毕竟,是那样一个家族!而你有可能是他们中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