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凌歪着头想了想,将信将疑。我连忙借机点菜。
“宋小鱼,好啊你!还敢在这里吃路边摊,上次斗蛐蛐输的钱还没给我……”
我一回头,竟看到小虎子站在身后。
在洛阳时,他因恋爱失败,迷上斗蛐蛐。我看他可怜,抓来几只陪他玩玩。可我的蛐蛐一碰到他的,绝对是乙级队对抗甲级队。几战下来,斗得断胳膊断腿不说,还让我欠了小虎子一屁股债。
离开洛阳后,我以为他忘了这件事。此刻异地重逢,莫非他是来追债的?
我猛地站起身,拉住小虎子就往街角走。今天第一次和雨天约会,要是让他知道我在外欠债,我颜面何存?
回头见小凌吃得起劲,没有再看我们,才瞪着眼睛质问小虎子:“我问你!你失恋时,谁陪你喝酒喝到天亮,还被衙役当成小毛贼,追了四条街?”
小虎子被我问得楞在原地,摸着脑袋说:“好象是你。”
“什么好象是我?只有我一直帮你!”我激动道,“我帮你去骂你的笔友,遭人寻仇,连房子也被人烧了,你有没有说过要给我家补偿?”
“像说过……可那危房,你家早想拆啦!”
“过去在学堂念书,你被夫子罚,是不是我帮你抄的《论语》?”
“大概是……可你字写得比我还难看,夫子气得把我的书册也烧了!”
“你失恋那晚,有没有痛哭流涕地保证,我以后要是有求于你,你就算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应该有……可我那天高烧到站也站不稳啊!”
“不管有怎样的理由,我为你付出这么多!如果你有一点良心,会忍心这时候向我要债吗?会忍心让我在人面前抬不起头吗?”
小虎子望了我许久,眼中终于漾泪花,捂着嘴含糊泣道:“小鱼,呜……你对我这么好,我竟然还向你追债!我来扬州看亲戚的,等我一回去,马上帮你家盖房子。”
我扶着小虎子往街上送:“房子就不用你盖了,反正等我回洛阳,说不定又要被人烧了。你现在只要乖乖地去找你的亲戚,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就算帮兄弟我了。”
小虎子含泪挥别,临走时还对我说:“小鱼,你真是好人。有你这样肝胆相照的朋友,我真是三生有幸!”说完后,头也不回地钻进了人群。
好不容易打发走他,我如释重负地回到路边摊,见小凌正在招呼伙计上菜。
我坐下,看看盘子说:“雨天,你真乖,还知道给我省钱,烧jī竟然要这么小一只。”
“这不是烧jī。”小凌撕一只翅膀,塞进嘴里,含含糊糊说:“这是烤rǔ鸽,太好吃了!”
“烤rǔ鸽?”我大叫,“你吃鸽子?它可是传递我们书信的使者呀!”
我和雨天有个共识,绝不会吃传送书信的鸽子,算是对我们感qíng的尊重。
小凌的态度让人大大起疑,我沉声问道:“雨天,有一次你让我仿写一首qíng诗,我说除了《七步诗》,没一首背得出来。你那时很生气,当晚做了个梦。你还记得梦见什么吗?”
“呃……好象梦到你写诗突飞猛进,在七步之内作了一首qíng诗给我。”
“不!你说你梦到我在追杀一头猪,猪跪在我面前说‘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严肃道,“老实说,你到底是不是雨天?”
“是啊。”
“小凌,你要不要我告诉少瞳,你在huáng府祠堂打扫时,因为懒得取香,就用蚊香祭祖?”
“呃,其实我只会写几个字,雨天确实不是我。”
“那是谁?你一定认识,快说!”
“不行,他会打我。”
“年轻人,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吗?”我举起边上一把劈柴的砍刀。
“我是认识……”声音稍抖。
“快说是谁啊!”
“他很伟大,十几岁时就身负许多人的期望……”声音略抖。
我呆了呆,忙催促:“别停!接着说!”
“他有家室,不过这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声音剧抖。
我脑中一阵巨响,抓住小凌大喊:“怎么会?怎么会是他?哦……天哪,不要对我这么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