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温热贴上了我的面颊。我睁眼。
“这是四哥从戚家带来的。四哥亲自抓的药,很有效。”
“哦。”我两手接了过去,低垂眼睑,听话地喝下药酒。
他的眼色一动,似是低叹一声。又从桌上拿起另一碗同样浓郁,同样甘苦。
“很苦,四哥。”我悄悄地一只手盖住了碗,唇上还留着那么一点暗色的汁液,“不要喝。”
“没事。”四哥似乎笑得很愉快,“只不过有点苦,我受得住。”
我的手一点一点被他拉远。我挣脱不开。
我只能静静地,注视他。感到一点痛。
“四哥!”我一手拍掉了那碗苦酒,冲入他怀中吮吸他唇间残留的味道淡郁而苦痛。
“末子…”四哥许是想要说什么,但他只是紧紧拥住了我,也吻痛了我。
“师傅。”门外有人拍门。
我不理。
“四哥。”我找到空隙大声地喘了口气,“以后这药让末子一人喝便好了。四哥不要喝这么苦的药。”
他充耳不闻,一遍遍反反复复地要在我身上绘下他的印。
我渐渐热了起来,苍白的脸庞染上一层绯。
“师傅。”门外的人继续努力不懈的叫门。
“师傅,徒儿——墨梓有话要跟您说。”
他一顿。皱起了浓黑的眉。
眉色很深。刀刻。
“我去开门。”我迅速拉拢了衣襟,整整衣衫跑下chuáng去。
“吱”得一声,门外站着墨梓,好久不见了的墨梓。
墨梓不敢,不肯,不愿…不知道如何看我。
他似乎只匆匆瞟了一眼我已经整理,但仍旧不整的衣衫。
他似乎是会意到了我平素唇色很淡,如今有点红肿;他好像注意到了他记忆中苍白的小孩脸色有点绯,有美丽女子回眸的万千qíng态;他可能还不小心地留意到了那个本来长得不怎么样的小孩如今竟是迫人的。
黑的短发,红的唇,绯的颊;不整的衣衫,苍白的胸,赤luǒ的足踝;还有那其他什么都无所谓,只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神qíng。
竟是绝色。
他站在门口,凭拦,略抬首仰望他。黑的眸子出奇的好看。给他一望,会让人不小心地掉下去。
我不开口说话,只是等待。
他只呆了一呆,谁也不知道在那一愣神间他想的是什么。
“师傅。”他只望定他师傅,不看我。
“我四处走走。”自他身旁擦肩而过,我的短发像夜色一样披垂在面前。
店里空无一人,我也未多加留意,随处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雨势很大。
这边陲之地,要么不下雨,一旦下了,便总是这么大的气势。
“喂!”突然地一只手搭上我的肩,我回头一看。
客居在这方寸之地的杀人者的首位男子,还有他一众的手下。
“你——去给我们每人倒一碗酒来。”他指使着我。
“要去自己去。我已经不是这里的伙计了。”我拂开他的手。
他们每个人都倒吸了一口气,不可置信地看着突然间语气凛然,不卑不亢的小小伙计。
他们甚至根本不知道这个突然间转了xing子的小伙计叫什么。
“你——”老大凶狠地眯起了眼,一把抓住我的短发像以前那样,“你一定知道前些天店里来的是什么人?”
他相信,在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变数,都是因为,那个男人的缘故。
他恐惧,害怕,那个男人的气势。
他一定要知道那个人是谁!
“他是四哥。他是我的四哥。”
他放下了心,很放心,大大地松了口气。
“你敢对我这么说话!你以为有你四哥替你撑腰,我便不敢对你怎么样了吗?”
他想大笑,突然怔住。
我看着他,黑色的眼珠虽淡淡倦意却闪着深冷的光芒,只一瞬。再看去,这仍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孩子。
他猛然把我推开,像躲避毒蛇一样把我丢给他一个手下。
“不管他是谁,我都要把他的命留在这里!”他用力握住我一只手臂,就要使劲折断。
他要教所有人知道在这个地方,他才是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