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首脑的男子示意他安静,他以困惑的眼神打量我。刚才那句话我是看着他说的。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那天晚上他喝醉了。”我解释说。
“所以他死了……”男子没有问话的口气,喃喃自语,“我早告诉过他喝酒会误事。”
“老大,杀了他们!我来动手!”láng犬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异常兴奋地低叫。
男子沉吟了片刻。
他不着急,要杀我们,任何时候都可以。
但是现在不行,那个少年他在这里。他是从“楚天阔”出来的。
那条血红的汗巾就是证据。
“血驭缚”。
那是象征。
至高的,绝对的,权力的象征。
试图挑衅这种权威的人都不在了。
一百多年来,很多人尝试。
近几十年来,没有人敢于尝试。
尤其是,三十多年前,“楚天阔”出了个戚四。
很少有人见过他的剑术,他已久不提剑。
但是见过他剑法的人,终身不再论剑。
戚四的出现,完全震慑了中原武林甚至边塞关外。
对人而言,他,就像是个神。
“血驭缚”就是戚四所在戚家一手创立“楚天阔”的象征。
即使在这边陲小镇,仍然可以感受到它血红的热力和杀气。
“楚天阔”的少年现在人在这里。
他为什么来这里?他要来做什么?
想问,但是,没有勇气。
男子yīn沉沉的笑了。他笑的样子和láng犬不一样。
láng犬是野shòu,他是猎人。
并不直接捕杀猎物,心高气傲的猎人。
他先设下陷阱,然后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他就是这样一个猎人。
现在,他要开始布局。
棋子是我。
我是兵卒。
兵卒这样的棋子,被吃掉也没有关系。
“你——去给我偷一样东西。”他探手抓起我的短发,迫使我的面孔朝向他。“偷到了,我就饶了你们。你,还有他。”
“不会杀了我们…也不会…伤害我们?”我谨慎的一字一字确认。
我还不想死,虽然关也许不这样想。
但是,我还是要救他。
他的头发,我很喜欢。
他的眼睛,我很喜欢。
他温暖的手,我也很喜欢。
所以,我,不想他死。
“不错,你很聪明。没想到一个店铺的小伙子还能有这样的见识跟胆量。你多大了?”
他的手抓得我很痛,我不知他在怀疑什么,有什么值得怀疑的。一眼就能看破,我不过一个店铺里看柴烧水的小伙计。
不会超过十四岁的孩童。
“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老大,跟他罗嗦什么!让他快点去gān正事。”láng犬没有杀人,很不高兴。
“三天。”男子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给你三天时间,如果失败了,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戊辰年十月初三
今晚月色亮白。
gān净的,肮脏的都被照了出来。
房里很脏。
屋子虽然简单,但还算整洁。
屋里只一chuáng棉被。
纠缠的,猥琐的身影。
一是少年,一是妇人。
英俊挺拔的少年,美艳娇弱的妇人。
血红汗巾被丢到了地上,混在一堆衣物里。
还是那样鲜艳的傲气的红色,充满了活力与生命的脉动。
但是污了。
我碰到窗棱,发出“咯”的轻响。
少年被惊动,一个动作便翻出了窗外,一掌劈下。
我脸上挨了一下,那一掌本是劈向我心口。
我没有逃——不能,不想逃开。
他没有下手,中途改道扫向我脸庞。
“…是你。”他呐呐地,无神。
恍惚。
他不敢看我。
我不想看他。如果可以,不想看。
他现在的样子。
他赤足站在那里,披了件里衣,脸色很白。
“墨梓。”我出声叫了他,随随便便地叫了,好像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他低着的头突然抬起,面孔微微涨红:“不要那样看着我!你不要…用那种眼光看着我!我知道这是不对的!可是,我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