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皇帝同寝同食、同进同出,这便等同於皇後待遇了。
柳从眉愣神,下意识想出言反驳这与他原本理念背道相驰的安排。对上雅月圆诚恳眼眸中的一片严肃紧张,又收回了在喉头打滚的话。
只剩不到十个月,雅重月生存的几率在一天天减少。
心内剧烈斗争半晌,方缓缓点头。
第七十五章 成双 上
柳从眉住下後,一切都按原定计划有条不紊进行著。
舞英殿安排的近侍、宫女都是经雅月圆jīng心挑选後的心腹,雅同心监督御膳房严格控制食材出入,太医院除了仇大夫外再无第二人能轻易近皇帝和柳从眉的身。
所有深知後妃流产内qíng的人,都保持了高度警戒,并将关注点聚焦在柳从眉身体变化上,无时无刻不在观望著这最後一丝拯救皇帝的可能。
而当事人似乎浑然未觉空气中山雨yù来风满楼的紧张,随著时间推移,雅重月身体每况愈下,jīng神状态却始终保持了亢奋。
有柳从眉日夜相伴,他竟然捡起原本扔得远远的奏章,重新开始审阅起来。事实上,皇帝能认得字,却分辨不出奏折上写了些什麽,他不过贪图倚在柳从眉身侧,听男子用清雅如山谷幽泉般动听的声音念给他听的享受罢了。
众人在期盼他和柳从眉之间落花结果,他却懒懒的成天偎在柳从眉身边,像只娇生惯养的猫,优哉游哉。
他神思恍惚,不知死期将至,柳从眉心里却一天比一天沈重。眼见已过一月,忐忑qíng绪愈发明显。
除了他刚回宫时与重月行过两次房,皇帝便再也无力与他翻云覆雨,真真是气力衰竭到了极点。纵是他再涨红脸咬牙色诱,雅重月也只是呆呆看著他,然後凑唇过去轻柔吻他,如蜻蜓点水,浅尝辄止。
有时反而是柳从眉自己,给皇帝吻到身子发热,qíng难自禁。
雅重月身体已被焚香尽毁,确已再做不了风月之事。
若那两次未能怀上,重月他……
长发如流瀑,散落在光luǒ肩背上。好几日不曾安心合眼的柳从眉披著薄衫坐在铜镜前,望著镜中忧思重重的人影,有一下没一下梳理发丝,半怔愕的出神。
“子归,你在想什麽?”雅重月悄无声息自背後粘上来,拿过他梳子,“我替你束发。”
拂晓微光自轩窗she入,照拂在端坐镜前的人侧脸,柔和微光,给那清俊美好的人镀上烟雾般如梦色调。雅重月持著玉梳,看呆了过去。
这个人,与他朝夕不离,晨起睁开第一眼看见的是这个人,闭上眼抱在怀里安心睡去的也是这个人,为何丝毫不觉厌烦,反是每多经一日,心里就更将此人盛得满满,感qíng好似要决堤泛滥的河水?
他弯下腰,音色中带了几分难耐的嘶哑,已不知是多少遍直率说出赞美:“子归,你怎能这麽美……?”
换做从前,听见皇帝口中这般逾矩话语,柳从眉一定退避三舍。而此时此际,境况不同从前,雅重月不是他认知中那个统号天下的泉夜帝,他也不是雅重月谆谆诱导的师长或一朝首辅柳从眉。
雅重月是个病虚体弱的半大孩子,而他是他的子归。
这场颠覆了原本立场与真实身份的相处,若是梦境,只怕也长不了多久……
眼中酸涩,柳从眉任由他双手揽住自己腰,脑袋埋在发间轻嗅。
不一会雅重月又咳嗽起来,趴在柳从眉肩胛处,一手抓著心口,呼吸困难的大口喘气。
抬手制止受惊而要站起身搀扶自己的柳从眉:“无妨……咳咳……一会、一会就没事、咳咳……了。”
面不改色将手掌上咳出的鲜血挪到後衣摆擦gān,不给柳从眉看到。待平复了qiáng烈心悸感,又笑嘻嘻继续亲吻那坐立不安的人:“看,不是,咳咳,好转了吗。我们用过早膳後,去荷花池赏金鲤如何?”
那人二话不说便是拒绝:“不行,你身子弱,倘若chuī风患了伤寒,要如何是好?”
“我闷死了!”有些不满的撒娇。
“你听话。”
“子归,要是我死了,你会後悔没有答应我这一点点要求。”眼珠一转,做起恶劣玩笑,“呐,当我遗愿带我去玩好不好。”
柳从眉脸刷的白了,猛地回过头来盯视笑容可掬的雅重月。明知他孩童心xing只是故意这麽说来逗他玩,却仍因联想到最可怕的结局而身子连连发颤:“你,不许这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