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重月御驾亲征,著实如他自己所言率兵将江南翻了好几道个个,掘地三尺找柳从眉。然军机处qíng报高手也好,大内侍卫也罢,却个个连一丝风声也捕捉不到。刚开始还能跟踪几名因为接收买卖而现身暗杀现场的九刑门人,路途中把人跟丢後,再找此类机会,就再也无从下手。雅重月为此龙颜大怒,斩了二十来号牵扯到跟丢一事的jīng锐兵士,可惜人杀了,线索也就此中断,他迫切想找到的那个人,依旧音讯全无。
整整两个月,雅重月带著一天比一天担忧他身体状况的雅月圆,和唯恐他消停的秦惜,在江南漫无方向晃dàng来晃dàng去,执著追查柳从眉下落。
那个人越是行踪渺茫,他依赖焚香的状况就越是明显,原本姣美清秀如皎月的脸庞消瘦了不少,狭长凤眸中光华流转的神采也有了些许黯淡,衬得那长如燕尾的漆黑睫毛,在眼睑处扑投下一层浓重黑影。
青霖预言过的药物噬身,正在一点一滴侵蚀这个年轻皇帝的xing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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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圆,你手里端的什麽药?”秦惜坐在回廊阑gān上,两只脚晃啊晃的,伸手拦住雅月圆,要看他碗里的东西。
为了找寻柳从眉下落,雅重月翘宫已进入第三月,宫里不知jī飞狗跳成什麽样子。皇帝可好,居然还下令建了行宫,gān脆堂而皇之在江南住下来。
秦惜倒是不介意这个国家给他糟蹋成什麽样子,他巴不得这人失了民心,给人推翻下台就好;但是最近他观察到,雅月圆每天三更半夜起来熬药,第二天天不亮就端到雅重月房里去,这种行为让他大是不快。
堵了几天没能堵到雅月圆,今天索xing从寅时就守在雅月圆房间通往雅重月房间的回廊上等。
“拿来。”qíng妃娘娘很有气势,玉指一扬。
雅月圆为难的退後一步:“不过是些补身汤药。”
“哦,补身汤药你用得著每天偷jī摸狗的很晚去熬?”看著他眼睑底下深深的黑眼圈,秦惜不悦,“皇上身体如何,作为臣妾的我有权利一清二楚,你瞒著我就是过分了。”
“你都不和皇兄同房,如何了解他的身体状况……”
秦惜大怒:“你想要我跟他同房?!”
一股没来由的怒气蹿升上心头,秦惜自阑gān上跳下,提起过长的裙摆恶狠狠bī近雅月圆:“三王爷,你希望我同你皇兄同chuáng共枕?”
雅月圆给他突如其来的bī近震了震,不由自主贴到廊壁上,努力将自己缩成一张薄纸。面对佳人薄怒,鼻端嗅到秦惜身上淡淡兰花香,一阵目眩:“夕qíng,你在生什麽气?”
她是皇兄妃子,侍寝皇兄是她本分,他不奇怪她成天一个人住在离皇兄很远的厢房里就够宽宏大量了,怎麽他不过略微提一两句妃子之责,她会气成这般模样?
秦惜气呼呼瞪他半天,心里只恨不得出手捏死他一了百了。终究还是顾及自己扮演的身份,咬了咬牙,一跺脚,又退回阑gān上坐下,只是不语。
“……夕qíng……”
近日相处,雅月圆越发觉得皇兄跟这个妃子的相处模式很古怪。他偶尔撞见这二人单独相处时,他俩一定是切齿相向的,却会在看到他出现时立马转变一种态度,皇兄会亲昵的揽住她腰肢或者抚摸上她肩膀──雅月圆虽不知道心头骤起的悲伤从何而来,却明白自己不愿看到此等场景,这也是他尽量避免在皇兄与夕qíng独处时叨扰的根本原因──而夕qíng必然会僵硬得像冻了上千年一般。
时日一久,雅月圆不是傻子,自是看得出两人间有罅隙,可是有猜忌有怀疑,皇兄为何还纳她为妃?夕qíng看著皇兄的眼神中分明没有爱意,却也朝夕不离皇兄身侧又是为何?
雅月圆觉得离开雅同心这个同胞兄弟太久,没了他的嬉笑怒骂来打趣嘲讽,脑筋也秀逗了许多。
近侧,夕qíng依旧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qíng恨恨的看著自己。雅月圆有点心虚,有点想开口说些什麽来缓解,又觉得口拙。
他停留了一下,发觉瓷碗中汤药渐渐不再冒出热气,便不再拖延,匆匆说道“没什麽事我先走了”溜之大吉。
秦惜盯著他背影,恼火的想自己这麽明显的qíng绪,这呆小子一点也看不出来;他就当真从来没有试过风月,不晓得人家眼底的qíng意代表什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