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方恐怖的人多的是,可偏偏就只有他不会。」冷雁智说着。
「为什么?」玄英问着。
「他身上没有bào戾之气。」冷雁智说着。
可就算如此,夜深人静之时,猛然一见,也是会让人骇然尖叫的吧。
「啊,冷公子,客栈在那儿!」突然的,回过头,小红兴奋地说着。「我去瞧瞧,冷公子你们在这儿先歇歇。」
当小红兴高采烈地离开之时,玄英还忘不掉那张恐怖的脸。毕竟,是印象深刻的。
冷雁智背上靠着高墙,眼神微阖地等着小红的消息。玄英还是紧紧抓着冷雁智的衣服。仿佛只要不放开,就没有什么东西能够伤害得了他似的。
「这消息是真的吗?我才不信……」几个人走过,窃窃私语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到了玄英耳里。「是真的,我过河前听人讲的。皇上让胡人押过huáng河的时候,跳河自尽了。」
身体轻轻一颤,玄英抬起了头,望向了那几人的方向。
「可怜啊,给汉贼开了关口,死了还保不住全尸。」
他们说的人是谁……该不会是……
玄英睁大了眼睛。
「可怜哪……」
「怎么了?吃不下?」
找着了客栈,丰盛的饭菜送到了房里,可玄英心里蹦蹦跳着,饭菜也是有一口没一口的。
他晓得流言不可尽信,尤其是这种的道听途说。可父皇南征之后是真的再也没有了音讯,难道真的……真的跳了huáng河?
其实,以前跟父皇也并不亲近,就算是真的,也实在也勾不起什么伤心的感觉。可是……可是父皇的死,是不是就代表着过去的日子永远都不会回来了?过去那段,三个人在皇宫里相依为命的日子。
母后现在还好吗,还有……皇兄……皇兄后来怎么样了……
如果当初自己没有负气跑掉,现在想必就可以跟母后皇兄在一起了。
「不喜欢菜色吗?」小红也是担心地问着。
如果……如果他们晓得自己的身份,还会对自己这么好吗……
看着玄英泫然yù泣的小脸,冷雁智只是低声问着。「想回去了?」
是想着回去,回去皇城,可就算是回去了,母亲跟哥哥也不在了。
夜深的时候,从镇外传来了悠远的笛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不晓得是谁在chuī笛,可玄英还是趴在了窗边,静静听着。
他chuī得一手的好笛,温柔的笛声,抚慰了思乡的qíng怀。
「很好听是吧。」把手轻轻放在了玄英的背上,冷雁智低声说着。
因为着缠身的浅咳,他总是睡得很少,也睡得很浅。玄英半夜爬下chuáng的时候,他也就醒了。
「冷哥哥……」撒娇似地抱着冷雁智,玄英低声说着。
冷雁智摸着小男孩的头发,只是低声说着。「怎么了?哪里受委屈了?是不是路上太累了?」
玄英没有说话。他很想很想告诉他,他想着自己的母亲以及兄长,然而,他却又不能告诉他。他是新王朝的獠面亲王,如果晓得他就是前朝的皇子,再怎么对他好,心里一定会不些不快的。依附在他的羽翼下这么久了,既舍不得放开,也不敢放开。只要冷雁智一放手,自己就会像鸿海里的孤船一样,飘飘dàngdàng,凄凄惶惶,不知归路。
自己好坏,好自私。玄英抓着冷雁智的衣服,享受着他的保护,心里却是在嚷着。母亲教你礼义廉耻,兄长教你温良谦恭,可现在却做着欺人的勾当。
他实在不敢想象,当冷雁智晓得真相的一天,会是怎么看着他。
震惊吗?憎恨吗?厌恶吗?会有着很深很深的伤心吗?
「如果你想回去,我让小红送你回北方,好不好?」冷雁智低声说着。
「不要。」玄英立刻就是这么说着。
「那你想要什么?」冷雁智低声说着。
「……娘。」玄英低声说着。
「当初你又不让我帮你找?」
「……」因为我有口难言啊。我总不能说,请帮我找我娘。我娘就是前朝的皇后,叫做铁慧娘。
看着越来越沮丧的玄英,冷雁智反而笑了起来。
「笑什么?」
「没什么。」冷雁智只是弯下了腰,轻轻地抱着他。「我只是有些舍不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