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不远处的黑暗，谢卫国微微眯起了眼，不过却还是没有说些什么。
「我拼命地砍，眼泪流了下来我还娘它碍事，它让我看不清楚木柴，有时候会劈空了。我生平第一次希望日头不要下得这么快，我一直一直砍着，只希望来得及……」
似乎感受得到那种恐怖的心qíng，萧子灵也是缩起了脖子。
「……说完了。」唐忆qíng苦笑着。
「……后来呢？忆qíng……」萧子灵小声问着。
「后来，我当然没有饭吃了。」唐忆qíng耸着肩。「而且还让大人打了几十棍，关在了柴房。我的解释没人要听，听了又是如何？让人害？那是因为自己太过软弱，没有用的人不需要怜悯。」
「……你才不是没有用的人。」萧子灵低声说着。
「后来，我就遇见了六师姐。」唐忆qíng低声说着。「那时候第一次见到了她，还以为是个仙子。她是正宗出身，才十岁大就出落得仿佛天仙一样美丽。绑着两只黑油油的长辫子，穿着鲜红色的绸缎衣服，非常……非常的漂亮，而且……手上提着要拿去倒的溲水。」
「忆qíng！」萧子灵摇了摇他。
「……别这么吃惊，那时候，有得吃就好，管他馊不馊呢？」安抚地拍了拍萧子灵，唐忆qíng柔声说着。「不过，师姐那时候是特地来瞧我的，她说她一见我就喜欢，她要我成为他第一个男妃。我不懂了，问她什么是男妃，她说就是一个玩具。」
早就知晓她师姐是什么样的人，萧子灵只是有些难过。
「玩具？只要可以吃饭，算得了什么。」唐忆qíng说着。「那时候我说好，只要她把溲水给我吃，结果，她笑得好夸张。」
「唐公子。」玄武小心提醒着他。
「不要紧，说出来我还好过些。」唐忆qíng却是苦无其事地笑着。「那时候，她说就连她养的蝎子，喂的也是白胖胖的娃儿，让我吃溲水，削了她的面子。」
「……然后呢？」萧子灵小声问着。
「她带我去了厨房，要厨房开伙煮吃的给我。结果那厨子不买她的帐，毕竟她出身虽然尊贵，可也只是排了第六，又是个女流之辈……然后，她在他转身的时候，从靴子旁拔出了一把匕首，一刀剌进了他的心脏，既快又狠，他就连叫都没来及叫就死了。」
果然是从小就这样。萧子灵吐着舌。
「然后我就在尸体旁边láng吞虎咽着剩下的青菜水果，又用水煮了ròu来吃。那时候，真是觉得自己进了天堂。」轻轻拍着萧子灵的背，唐忆qíng越说越是轻柔。「后来那两个堂兄又来了，正把我拖出柴房的时候，就让六师姐遇上了。她问了，是谁动了她的玩具，那两个人一见了她就是连滚带爬地逃了。我呆呆站在了那儿，只觉得有人依靠的感觉真好，再也……没有人会欺负自己……」
萧子灵闭着眼睛，似乎有些想睡了，唐忆qíng也是微微笑着，替他把大氅披了上。
「……后来呢……」萧子灵小声地问着。
「后来，她就是我的天，我唯一可以躲着的地方，除了她以外，唐门没人再敢动我。不过，在几个晚上过后，她越来越是过分，到了后来……我拿起了匕首，想要了结自己的xing命，却只剌了一分，就痛得停下了手……子灵，我既怕痛，又怕死，才从地狱般的痛楚爬了出来，又怎么敢回去。就这样，苟延残喘着，直到她终于杀了大师兄、二师兄跟三师姐，唐门长老才发了怒，把她派去了边陲之地，说是任务，却要她再也回不来。那时候，又有个师兄要到中原出任务，想找个看来可怜的人当诱饵……我一毛遂自荐，自然就是我了。也就是这样，我来到了中原，遇上了清雨跟他师叔，他让我生平第一次晓得了……原来，我也是可以当一个人的。」
细细微微的哽咽声在黑暗中响了起，谢卫国正想要开口，却是因为听见另外的声音而凝神注意着。
而这一头，唐忆qíng在已经半梦半醒的萧子灵耳边，轻声说了。「然后，我遇见了你跟大哥，我就像是重新活了过来似的。子灵，我很喜欢你，真的。也许，不像是大哥或是清雨那样的喜欢，不过却也是很喜欢、很喜欢的……」
「……有追兵！西北方，三里远！」
谢卫国突然跳了起来，沉声大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