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紧的,重要的是姜恒。雁智,你怎么回来得那么快?你没送他到最后?」
「如果我送到最后,我陷在就不会晓得原来你在牢里受苦。」冷雁智的手放在铁栏上,一字一句的说着。「我马上放你出来。」
「那我就回不来了。」赵飞英只是轻笑。「别急,我不会有事的。」
「坊里的人打探结果,说是朝廷里异口同声要治你死罪。」
「铁英已经说过,他会保我平安,所以我更不能走。」赵飞英低声说着。「我这一走,他必当起疑。」
「……」
「雁智,我跟你说,姜恒的妻子在姜恒被召回的同一天,就在牢里上吊自杀了,他的孩子。因为被斩断了手臂,后来发烧死了。这些消息,原先被铁英封锁了起来,刚才我才晓得。」
「我不在乎。」
「……雁智,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把这消息告诉姜恒,然后,让他活下来报仇。有了他,我门就会有如猛虎添翼。」
「……」
「雁智……」
「……你很残忍,你晓得吗?」冷雁智深深吸着气。「……你真的很残忍,你晓得吗……」
看着冷雁智泛红的双眼,赵飞英的笑容也渐渐冻结了。
「我会帮你这个忙,因为你救过我的命,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会报答你。」冷雁智冷冷说着。
「……对,快走吧,我不会有事的……」
「……」虽是说得坚决,然而,冷雁智却还是无法移开脚步。
「已经半个时辰了,那些牢卒就要回来了,快走……雁智,快走啊!」
他不该走的……
等再次相见,便是在翰林府中。
铁英不愿做得太过明显,在雷霆大怒的皇帝面前,虽说饶了赵飞英一命,却还是在他的背上留下了狰狞的鞭伤。
看着他,趴伏在榻上,气息浅慢。想象着,他身上的痛楚,两行的清泪就再也留不住。
等到那双清亮的眼睛再度睁开的时候,冷雁智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他会晓得吗,自己已然为他……肝肠寸断。
「我跟姜恒说了,他先是仰天狂笑,然后就是抱头痛哭。他会活下来的。」
「……太好了。」赵飞英回答的时候,已经没有了之前的从容以及柔和的笑容。
也许是因为冷雁智,他此时的表qíng、此时的声音,以及此时的泪水。
「然后,我发过誓,只要是敢伤你的,我就要他不得好死。」冷雁智冷冷地说着。「我现在就去杀了那个狗皇帝。」
「不要!」忍着背后的伤,赵飞英一把捉住了冷雁智的手臂。「不要冲动!不要误了大事!」
「你还叫我不要冲动,你知道我好疼,我好疼啊!」
一把甩开了赵飞英,冷雁智就要冲出房门。赵飞英qíng急之中飞身下chuáng,一把扯过了冷雁智。
冷雁智一撒手就是洛英掌,招招杀手,竟是半点都不留qíng面。
「雁智!」赵飞英挡得辛苦,又气又急。只见冷雁智已然步步退向了房门,qíng急之中,就是击出了一掌。
这掌实在是来得太快,快到连冷雁智都不敢置信。几次的jiāo手,赵飞英都顾着qíng分,或是装傻、或是装病,都不愿下重手。然而……然而这次,却是丝毫都不留qíng。
击中他胸膛的这掌,很痛,但是却没有伤到他。赵飞英及时撤回了内力。
冷雁智抚上了那掌印,不敢置信地看着赵飞英,而赵飞英,则是用着懊悔的眼神看着他。
他这一辈子,还没有看过赵飞英有这么多种表qíng过。冷雁智怒极返笑,却笑得赵飞英心凉。
「原来我在你的心里,真的什么都算不上。」
因为是掉头就走,所以他见不到赵飞英此时脸上的表qíng。然而,既然赵飞英根本就没有开口留他,就这样算了吧。
初chūn,破晓,他一身红衣,骑走了他送给了赵飞英的白马,一刀两断。
心里的伤淌着血,既不舍又愤恨,这是什么样的qíng感?
他既想拥他入怀,又想要亲手将利刃刺入他的心脏,这是什么样的感qíng?
好苦……好苦……好苦!
* * *
「谁道闲qíng抛弃,惆怅依旧……」微醺之中,放声高歌,在这关外的雪地,每个月的第一天,姜恒都会放任自己酩酊大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