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色的衣衫在眼前的小画师恣意表演下,即兴的成了泼墨画。他只手托腮,看着坐在书案上玩得乐此不疲的小娃儿。书案上的东西乱得一塌糊涂,笔架老早就倒了、墨砚给推下地凉快去,珍贵非凡的宣纸皱成梅菜,他才刚完成的一篇文章给他拿去当衣裳,破烂的围着他的小小身躯。
文房四宝,能碎能烂的全都给他拿去当玩意。
小娃儿似乎很得意有人观赏着自己捣蛋,他不停发出咯咯的笑声。
绂雯说也勾起好看的笑……但仔细看他的嘴角正在抽搐。
很好,还在他眼前示威啊?他笑得更愉快了,不知qíng的人还以为他以宠溺的态度,把自己最最最宝贝的上等笔墨给两岁娃儿当玩意儿呢!他稍微紧握了扇子。
他实在很想知道,为什么只是小寐醒来,书案就多出一只娃娃?
凌乱不堪的书房像经历了一场大战。照理说,主帅府高朋满座,该有人管好这头小shòu才对。
他笑得越加灿烂、光芒四she,却令熟知他脾xing的人看了心里直打颤。绂雯说不是在生气,他是气得快爆炸了才会笑得甜美的对着你。丝毫不知世途险恶的娃娃看绂雯说笑得起劲,也开心的咧开了嘴,误把野láng当成小白兔了。
他扭动身躯,小小的手沾了满掌的墨,被冬衣裹得圆滚的身子卖力站立,然后用尽力量压下去!「呀——」立时,纸上出现了两个可爱掌印。
他笑得更开怀了,看到自己的作品,整个身子笑得乱颤,然后抬起粉嫩的小脸蛋,亮晶晶的双眸紧盯着绂雯说,仿佛寻求赞赏。绂雯说绽出的笑花逐渐崩溃,俊眸眯了起来。
湘洲宣纸成了张花得可以的废纸……这个死小鬼,真是该死的做得好、好极了!
孰可忍,孰不可忍!「绂、雯、弄、言!」
小娃儿意犹未尽,似嫌绂雯说的衣服太白太亮,伸出短短双手要他抱,殊不知自己满掌未gān的墨。
「啊啊,很好啊……」绂雯说握扇子的指节用力到泛白。「你这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文学家在纸上即席挥毫还不够,现在是怎么来着?要在我的衣衫上涂鸦吗?」
绂雯说发誓不会再让衣服印上两个或是多于两个的掌印!像被烙上优良两字的上好猪ròu!
小人儿似是不耐烦了,他把短小两手尽量伸高挥动,讨一个抱。
看到绂雯说没有任何动静,他不依的猛跺脚,要把书桌给踏陷一个dòng。「雯,抱!抱——!」
「还对我发脾气?」绂雯说高高举起扇子,然后猛地赏他一记爆栗!
教训过不知多少次了,还是不分尊卑的叫他雯。「应该叫舅舅才对好不好?」
娃儿一个站不稳跌坐回书案上,裤子濡出了可笑的墨色印子。
娃儿双眸渗出一丝丝水亮,咬紧下唇就是倔qiáng的不哭出来。
「雯、雯坏!」
「承让了,还不够你坏。」绂雯说径自翩开凶器拨凉,把心中怒火chuī散了点。
这个绂雯弄言真是淘气得很,老爱缠着他,早该教训教训了。为什么不可以学他双胞胎弟弟湛言般安分一点啊?这两个娃儿的xing格是天渊之别。
娃儿看到眼前人轻松的模样,心中气不过,拿起手边的东西就往他身上丢,作微弱的报复。
绂雯说利落的以扇子挡下他毫无杀伤力的攻击,首先是纸张、毫毛笔……
「喔,怎了?连衣角都没碰着啊,娃儿。」
竟然敢挑战他?好大的胆子……他勾起不屑的笑,气定神闲地地把所有凶器都轻松挡下。
飞扑而来的黑色物体自然不是例外。
绂雯说摊开扇子挡下。
但。蓦地,黑色液体把他从头淋到脚。他瞪大俊眸,那死小鬼竟然拿起墨盒来丢他!
「绂雯弄言!你!」
绂雯说的扇子全染成黑的,发丝还滴着墨,好不láng狈……
但弄言为自己的杰作高兴极了,他抱着肚子笑得好开怀,烁亮的大眼睛都笑弯。
他八成以为最亲爱的舅舅在跟他玩游戏,因此不亦乐乎的再接再厉。他扫视书案一遍,然后吃力的以两手搬起一旁的石纸镇。
绂雯说惊讶的退后一大步,这个疯小鬼想谋杀亲舅舅!他会掷的,这小鬼是疯的,石纸镇确实很有效果,他会掷的!绂雯说在一瞬间构思出千个逃走方式,更有上万个把绂雯弄言撕碎的方法!他举起扇子准备着。「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