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还真是小魔怪。」
不知是否他的错觉,绂雯说好像下意识地退了一步,翻开扇子的姿势不太自然。
守娆争暗忖,难道绂雯以为他故意不睡,就等他回府时抓着问个详实、问问宫中发生了什么大事?他只是听见了声音所以才起chuáng查看……但,也许他今晚格外浅眠的原因,不多不少也与此有关吧。
他没法全盘否认。
绂雯说翻开扇子,挡在胸前但没有搧动。
「我只是想来看一看解语睡得好不好,既然有你去摆平这小鬼头,那我就先去净身、睡一睡。明天还有早朝呢!这位子真不是人gān的!」
绂雯转身yù离。
守娆争的声音挽留着他逃逸般的脚步——「绂雯,你身上有血。」
「胡说,天色这么暗,你是能瞧得出个什么来?」
「我嗅到血味。」
当他看不见绂雯说衣上的血迹好了,他曾是在刀口子上讨生活的人,难不成空气中渗入了血味他会分不出来吗?但看绂雯说脸不改容、行动自如,想来不是什么大伤、也有意隐瞒,所以他犹豫再三才问出口。「你招惹上什么人?伤在哪里?我替你包扎,保证不让解语知道。」
「甭忙。」
绂雯说撂下一句便再举起脚步,头也不回地离去。
守娆争微皱起眉。虽然他跟绂雯从未明言,但两人都心知肚明,自离宫后他便不再向绂雯或长袖、阑雪他们过问过一句宫中事,皆因他已不是宫中人了、也皆因……他的亲友们不想再让宫中事招惹他了。但是否因为这样,连绂雯说身上的口子是宫中人伤的,他都不能关心了?
「我不会过问半句宫中事,难道让我替你治理伤口也会难为到你、难受到我了吗?」
绂雯说听他这般一说,半侧过身来,放柔了眼神。「我从没有这意……」
话才说到一半,雯府大门那边竟然传来几许吵杂,打断他们对话。
守娆争跟绂雯说互看一眼,两人便默契地往前门赶去。
来者手执纸灯笼,明显是徒步短短一段路而来,白光从门fèng透进映得宅门光亮一片了。绂雯说迎出去,拉开门的同时暗叫一声糟糕,是长袖和阑雪。
他早该知道这时分杀上门的也只有刚刚才离宫的长袖了,但让他意料之外的却是争,争此刻就在他的身旁……这下子是要怎瞒?好你个嚣狄短袖!
「争,你为什么……」
嚣狄长袖灭了纸灯笼的火,把竹竿子jiāo给阑雪。
然后他颇感讶异地瞧了绂雯一眼,眼神像在责怪他为什么会让争知道「此事」。
阑雪已是机灵,虽想要燃起大厅的火水灯,好让大少爷跟绂雯大人比较好说话,但火折子悬在烛芯之上,没有相触。瞒也瞒不了多久,守娆争一个箭步向前拉起长袖的军服,上头血迹斑斑……而阑雪的衣裳也是同样。
刚刚纸灯笼已是映出一切。
「你们从哪沾染上这么多血?」
别告诉他,绂雯说跟长袖阑雪他们上战场打仗打了整天。看他们都不痛不痒,这些血……不是他们的,那又会是谁人的?谁人的血竟让他们三人都沾染上、又是谁人的伤竟然令三人半夜未眠?谁有这举足轻重的本事!「……他……发生什么事了?」
他心悸一下,松开被他扯出角的军衣,指头竟是有些颤抖。
「呀——」怀中的奶娃儿嘤咛一声,仿佛抱怨、仿似撒娇想拉回他的注意力。
长袖向阑雪示意一眼,阑雪从他怀中抱过弄儿。
绂雯说幽叹一口气,点着大厅的油灯,一室大放光明,不让争再瞎子摸象、担惊受怕。既然事qíng都露馅了,gān脆就明人说明话吧。「长袖,你有什么急着找我就说吧,我跟争一块听。」
嚣狄长袖半垂了眸,表qíng也带点无可奈可,终于和盘托出。
「他的qíng况似乎转坏了。现在宫中乱得像锅沸粥,流言传来传去,也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的。我已经着人去探探虚实,只是过来通知你一声,要你先别睡,不是再晚点也是明天一大早就要再进宫去。我们一块熬过此夜。」
绂雯说毫不讶异长袖捎来的消息,只将长袖不想说出来的都补上,「今天下午我们进宫与陛下商议政事,议事告一段落了我们先行离去,陛下摆驾回宫,只是走到半路长袖突然记起有些事要禀报,于是从原路折回。就这么巧着,让我们给救了……被刺客伏击的陛下,虽然他xing命无碍,但受的伤不轻,我们都沾到血了,来不及换下便风尘仆仆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