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当年不是凤若兮传位给他,也许自己早已经随那个缥缈若仙的人去了吧。
他拖着,他活着,为的不过是守着拾月宫,还有,他想看一看师兄的转生之人。
可是……
纪悟言是怎么知道的?这些事就算是跟随他多年的文静倾和丽雪灼都不知道--孰不知,刚刚对往事的回忆,已经让他透露了太多的疲倦和深qíng。
而这些……又怎么逃得过纪悟言的眼睛?
心知定会这般,纪悟言又接道,“既然如此,悟言会照着宫主的安排接掌拾月宫,作下一任的宫主。”
“你……你……”一股寒意陡然从梅灵砂心里升起来,他从不知道有人竟会像知道读心术一样,把人的心思看个通透,甚至连一丝余地也不留。
“宫主放心,悟言会做好的。”纪悟言如此保证着。其实在他看来,要猜出这个结果并不困难--既然梅灵砂把自己看作他师兄的再世,一定会尽心尽力教会自己一切;而且他又不久于人世,那么宫主的继承人也成问题。文静倾文人气太重,丽雪灼又不够老辣,看来看去只剩下即将被收作三弟子的自己。
也正因为如此,纪悟言也才会这般显露锋芒,为的也就是让梅灵砂早下决心传位给自己,
被他猜中了心思,梅灵砂却也不反驳,于是顺势问道,“我的确有这个打算,不过……你须要告诉我,为什么突然动了做拾月宫主的念头。”
他可不希望听到什么纪悟言一时间贪念大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理由;况且纪悟言也断然不是这样的人。
如果他早有这些念头,就凭他的资质,怎么会一直委屈自己呆在慕容世家,无名无分又没有身份地位;而且,梅灵砂也没忘了他对慕容涤尘的qíng意。
如今qíng势,慕容涤尘俨然是下一任的白道盟主,万一自己真的千秋百年,纪悟言拿了拾月宫当作给qíng人的礼物拱手相送,自己恐怕在九泉下也要气得呕血。
所以他一定要看看纪悟言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涤尘啊。”纪悟言轻轻笑。
“除了他,我又还能为了谁?”
“我要与他同掌一半的天下,要他再不用为了纷争忧心,我要他平平安安再不用为了黑道的威胁发愁,我要武林从此太平,我要他开开心心的笑。”
“这样,他就能永远感觉到我,即使我不在身旁。”
闻言,梅灵砂的心隐隐作痛,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如玉如英的人。
可这也不正是自己的目的么?
问世间qíng为何物?
师兄当年一场豪赌却输得尸骨无存,那么如今呢?
是否真可以像空鉴说的那样,有两个人只想着彼此,即使相隔万里,即使水复山重、时过境迁,却还能爱着彼此。
自己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放了慕容涤尘么?
梅灵砂看着纪悟言的笑靥,心中感慨万千,只摇头一笑便站起身默默退了出去。
而纪悟言……伸手抚上了自己的唇角……
他记得刚刚丽雪灼和梅灵砂的动作--他们要做的,是那天涤尘对自己的“惩罚”。
惩罚……真的是惩罚吗?
细细回味着那天慕容二公子的表现,纪悟言在没有任何人看到的地方,悄悄的红了双颊。
虽然很痛……可是他的嘴唇很温暖也很柔软,那样贴在自己的唇上,清甜的滋味……
涤尘……看梅灵砂的样子,你应该已经没事了吧……
涤尘……
……
这几天,慕容山庄接连事务不断。
自从经历了几乎惨遭灭门的事件后,山庄内不仅增加了防备的人手,而且也从武林各大门派召集了许多高手征作护院。
可慕容兴德夫妇担心却不是这一桩事,两人真正感到的是孤寂。
小女儿慕容涤尘此从和文静倾一去后不回,恐怕至今也不知道这些可说是惊天动地的武林大事,自然也不可能回来看他们。
大儿子慕容清尘与冷夕菲被逐出家门后也不知道消息。
二儿子慕容涤尘……唉……不说也罢。
而正当两人心下凄凉之际,一个普通的傍晚,正在两人要用饭来到偏厅时,两个人却已经事先坐在了原本空旷了好久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