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为什麽爷爷总把你怎麽好怎麽优秀挂在嘴边,为什麽皇上对你那麽赞赏,甚至要把公主许给你,为什麽无论你怎麽对待,微泫还能那麽死心塌地地跟著你?我究竟有哪一样比不上你!”
字字句句砸地有声,在地牢里来来回回地dàng著。
已经认输了。
从“你有什麽能比得过我”,到“我究竟有哪一样比不上你”,已经是一种让步,对於自身的怀疑,再无法走回头的一步,芷清倦低著头,缓缓地喘著气,没有再说什麽。
李四站了很久,始终说不出话来,终於微微地动了动,转身yù走。
“你要……”芷清倦却突然说话了。李四怔了鹧鸪内,停在了原地。“救他。”有什麽抛在了李四的脚边,李四低头去看,双眼就红了。
红色的绳结。
在微泫房中找到的。
“来人,去把前几天捉到的俘虏带来。”
带到李四房中的是一个看起来不算qiáng壮的少年,经过几日的囚禁,他的脸色看起来并不好,跪在李四面前,却死死地抿著唇,一声不吭。
“我想请教你一些问题。”李四说,那少年别开了眼。
李四也不在乎,继续道:“你们族里的绳结,是每个人都有的,对吗?”
少年似乎没想到他会这麽问,回过头来,迟疑了一下,才点了点头。
“从出生就有?”
少年迟疑了一下,又点了点头:“每个人出生後,都会有一个的。”
“绳结,通常寓意什麽?”
“身份,祝愿,长辈的期望,如果自小有婚约的,还会有一个与婚约者相同的结。”
李四把一个绳结抛在他面前,道:“这是你的绳结吧?解释一下。”
少年瞟了地上的绳结一眼,别开眼:“为什麽要跟你说。”
“只要你说了,我就把你们全部放回去。”
少年吸了口气,望著他:“真的?”
李四望著他,并不多保证。
少年想了片刻,终於道:“至少你先放开我的手,我才好指你看啊。”
李四二话不说便给他解开了,少年看了看他,捡起那个绳结:“这个如意结,是最常见的,就是祝福平安如意的意思。这个是我爹对我的期望,他想我当一名武士,好辅助将军。然後这是我的身份象征。”他点著绳结顶端最复杂的一个结说,“看,这是议事长老……也就是我爹的身份……的儿子,”他的手指划落一点,“因为我是次子,所以这部分是红色。”
李四俯身看著那个绳结,好一会,才问:“议事长老是金色,要是换成红色呢?”
“那就是族长了啊。”少年应得飞快。“像我们将军,是族长的长子,那就刚好跟我这里的颜色换过来。”
李四听著他说,无力地跌坐下来。过了不知多久,才又问:“如果,这个结,变成这样……”说著他在那个绳结上比画了一阵,“这样的话,是指什麽?”
少年皱著眉:“好奇怪,你这样说我也看不清楚,不过大概是什麽之主的意思吧?”
李四怔怔地站在那儿,慢慢地笑了起来,如同哭泣,少年看著他,也不敢说话,好一会,李四才慢慢地道:“你可以走了。我已经吩咐过……”
“啊。”少年不知所措地应了,小心翼翼地往外挪,一直到出了门,才松了一口气。那个人……真奇怪啊。他从来没见过有人笑得那麽伤心的。
族长,次子,什麽之主。
事实已经很明显了。
李四坐在椅子上,手上死死地捏著一样东西,不断地用力,几乎要把那东西嵌进掌心一般。
如果一开始,就先问清楚……
慢慢地缩成一团,李四环抱著自己,无论怎麽用力,还是会颤抖。
清炎,清炎,芷清炎。
那个人的声音,那个人的表qíng。
外面传来了三更的更鼓。
他突然猛地跳了起来,快步走出了房间。
天上有点雨,撒在人身上也没什麽感觉,只是冰冰凉凉。
墨夷庭伊坐在帐篷里往外看,眼中有点莫测。
那个叫微泫的少年,似乎在坚持著什麽呢。
用尖刀划出伤口,等血自然地流出来,然後结成痂,再在相同的地方再划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