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知道。”我忽然惭愧自己只能说出这句话来。
苍云在旁边的锦塌上昏昏的睡着。我记得那夜华山上,猎猎山风中,那英挺的武林盟主号令群雄的无双气势,心一点点低下去,陷在茫茫的黑暗中。
回得沈家,父亲和哥哥们还未下朝归来。只有母亲和嫂嫂见我带着锦园回来不胜惊异。
锦园一路无话,我却这丫头定是已打定心思。果然,父亲下朝回来,锦园便跪在了大厅之上,手里还有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
“求老爷放我出沈家。”一语既出满室皆惊。只有我了然于心,只剩敬佩。
“锦园是沈家养大的。自知不该有非分之想。若老爷不准,锦园无话可说,唯有一死以报。”
匕首的寒光在锦园脖上划出了一道淡淡血痕。老爹吃吓不住,一迭声说着,小心小心,想走有什么啊,让夫人再送你份嫁妆。
我站在厅外等着锦园出来。
“少爷保重。”锦园跪下磕头的时候,眼里已含了泪水。
我不拦她,这个头磕完,大家主仆恩qíng就算断了。
“反正你去小苍那里,以后常见那,哭什么。”
锦园点点头,转身出了沈家大门。
我站在庭院里,看着锦园身影消失。这丫头有志气,起码比她少爷我有出息多了。喜欢的人,可以得不到。可若知他危难,却义无返顾抛下一切追随他而去。我未必有这份气势。
“四弟。”大哥远远站在内厅唤我过去。
“他很好。”我站他面前。大哥抛下海棠成家立业一直让我耿耿于怀。我不由心下暗比,锦园这点可比大哥高明多了。
大哥俊朗眉目间泛起淡淡愁意,“那很好。四弟,跟我后面走走。”
我随着大哥一同走在沈家花园里。大哥良久才说道,“我要去辽东了。”
我一惊,怎么?
“辽东渤海郡国,任巡查使。”
“皇上的安排?”
“不。是爹。
呵,我轻笑出声。每个人都在这么辛苦的努力啊。重炎万般周护着他的江山社稷,爹爹不遗余力的保全着沈家上下,海棠不辞辛苦的追逐着大哥的身影,连锦园都奋不顾身的去了苍云身边。
“可有人陪你去辽边?”
大哥摇摇头,“天寒地冻的边疆,还是不带家眷的好。秀知身子本来就弱。”
“想不到我那桀骜的大哥,竟也变成顾家的好男人。”
“想不到我沈家子弟要如此委屈求全,四弟,多担待了。”
我心里一阵苦涩,“哪里。大哥要驻守辽边才是辛苦。”
“对了,爹叫你过去。见过爹,咱们兄弟几个好好喝一杯。”
我点点头,向内堂走去。
爹爹日渐苍老的身影出现在我眼前时,我已喉中哽咽。
“玉儿。来让爹爹看看。”父亲召唤我过去。
“父亲,孩儿很好。倒是父亲这几个月来,好象又老了一点。”我qiáng笑起来打趣父亲。
“宫里,没什么事qíng吧。”
“没有。皇上有时候会来看看我。相安无事。”我撒谎道。
“那就好。玉儿,你大哥要去辽东了,你去送送他。”
我答应了退了出来。回眸,苍老的父亲立在中堂上凝视着我。
权势滔天有何用处?当朝宰相要亲自送自己的儿子进宫为后,要看着自己的长子远去极寒之地的辽边驻守边疆。
相府的门第大开着,远远望去,朱紫官服来往不绝。说不清,这是荣耀,还是悲哀。
别了家中众人。微醉的踏上回皇宫的路。御街森严,皇城巍峨,红墙玉瓦,全是睥睨天下的气势。望在眼中,却觉寒意彻骨。
我倚在冰冷墙壁上,挣扎起身,向宫门踉跄而去。
风雨过后有彩虹,悲伤过后肯定有快乐的东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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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沉醉醒来,恍惚中有人在身边轻声抱怨,“说是回家,怎么喝了这么多回来。唉。”
是重炎。我闭紧了眼睛,不想此刻睁开。苍云憔悴的脸在眼前浮现。我怕我此刻睁开了眼睛,面对着他,会做出一些我该不做的事qíng。
片刻之后,重炎悄悄离开了,在外殿轻声吩咐着雪烟备下醒酒汤,好生伺候着。足音远去,我撑着身体在chuáng上坐了起来。芍药依旧,斜阳深深,只是今日非昨日。“守着斜阳殿,也不过是一生罢了”。入宫时的话还响在耳边,我笑自己多事,所忧何来,不是早知道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