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锦园该当何罪?”一个清朗的男声忽然响起。
我转身看过去,当今天子正从殿门外信步度来,身后居然无人跟随。锦圆已吓的跪在当场,颤颤呼着奴婢罪该万死。
这奴才当真是欺软怕硬。
我气不过,“快起来吧,陛下不会怪罪你的。”
“明玉很是明白朕。”天子笑笑走近池塘,盘膝在我对面坐下,自顾命令道,“接着弹下去。”
我拂了一阵,觉得无趣。两个大男人对面坐着弹琴,太怪异了。尤其是那个笑的灿烂无比的李重炎,一直在不停的吃着小点心和果品。锦园刚才被吓破胆子,见皇帝肯开龙口,恨不得将斜阳殿翻个遍把所有能吃的东西都堆在他面前。
我咳嗽一声,清清嗓子准备说话。皇帝陛下笑眯眯的递过蜜饯来,“来,润润嗓子。”
怎么从来没人告诉过我,圣明天子是爱吃零食的小孩?
“陛下还是直接说什么事吧。”我捻着蜜饯在指尖搓来搓去。生平最讨厌的就是甜腻腻的东西。
圣明天子一副忽然之间我想起来了的表qíng,“对了,明日十五是祭祖之日。朕来告诉你,要陪朕一起去宗庙灵堂斋戒七日。”
我随手将揉的破碎的蜜饯丢到池塘里,几尾红鲤立刻围了上去纷纷啄食。对面的人则满脸掩饰不住的惋惜神态。单纯一如所有17岁的孩子。
我的语气不由柔和了起来,“随便派个人过来不就是了。何必自己走一次。天也热了,来一次一身的汗。”
“是啊。长安城里热的要死。明玉,你可去过长安城外,塞北是不是真的如书上说的那样天高地阔长风万里?”
“当然。”我喃喃道。塞北长风,宛如从天际chuī来,chuī得透茫茫糙原。
圣明天子却已转身去招呼锦园,“备水。朕要沐浴更衣了。”
我正失神。不防被他一把拽起,“来,明玉跟朕一起洗好了。”
谁要跟你一起洗啊?我诧异万分,想也不想的便使出瞬息千里的身法想甩开他的手。
“咦?沈侍郎你还会武啊。”
“咳,咳,叫我皇后。”我立刻纠正他,这沈侍郎万一说顺口可大事不妙。
“那皇后就陪朕玩几招吧。”圣明天子的眼里分明是很兴奋开心的光芒,整个人便扑了上来。
天啊,是谁在教皇帝武功的。拆到第三招我已yù哭不得,一个人的武功是怎么会烂到这种地步的?
第十招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了,纵身跃了出去。那位圣明天子兀自气喘吁吁道,“继续啊,皇后,我们还没分出胜负。”
忍无可忍。纵然是被誉为诗书传世的沈家里最谦谦君子百忍成钢的我,也终于被这句话打败。深吸一口气,我郑重宣布,“从今天起,把你的武术教习遣散出宫,我来教你。”
堂堂大唐天子,统御四海,自己的武功居然烂到这种无法见人的程度。身为臣子,我羞耻啊。
“很好。朕想学你刚才飞出去的那招。”根本就没有自觉的某人居然还在兴奋不已。
我只剩叹气的份。
锦园笑花了一张脸过来。“陛下,娘娘,可以入浴了。”
斜阳宫的白玉浴池里,温泉水袅袅散着热气。圣明天子一丝不挂的泡在池子里,很享受的闭着眼睛。
“明玉,你的身体很滑啊。”一只手在毫不知觉中的拂上我的背。
“恩,陛下也很滑。”彼此luǒ呈相见,无形中令人忘记了君臣之分,我也毫不客气的摸上他的肩膀。丝毫没有察觉这qíng景有多诡异。
“这个是什么?”圣明天子奇怪的看着我肩上一抹淡色的伤痕。
“剑伤。”
“岂有此理!居然有人敢拿剑砍朕的皇后!”
“那时候我还是户部侍郎。”
“恩?朕的户部侍郎难道是给人用来砍的吗?是谁?朕发配他去岭南。”
我莞而。皇帝幼年失母,十四岁便丧父登基,想必一直是无人疼爱。皇室手足,勾心斗角已是不迭,何时见过彼此亲爱。后宫妃子虽多,可皇帝是她们的男人,哪有向她们要求怜爱的份。如今有人靠近他,便不由自主的撒娇起来。哪有半点朝堂上杀伐决断,雷厉风行的样子。
“你在笑什么?”当今天子似被我看穿心事般窘迫起来,恨恨的追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