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世佳公子_作者:褐酒(11)

2017-08-15 褐酒

  城头箭雨渐止,陶清客放下小善,忙去看莲月,只见他背上一支箭穿胸而过,鲜红的血流过他白皙的手指,滴在他身下的土地上。

  忽然城门大开,也出来一队人马,纪昌玄全身披挂,策马而出,远远的呼道:“贱人莫走!”

  莲月听了,忽然奋力地站起来,晃晃悠悠的向他走去,纪昌玄跳下马,就着冲劲一剑刺去,莲月不躲,正刺中心口,鲜血汩汩而出。

  纪昌玄尤不解恨,骂道:“贱人!我待你不薄,你为何出卖我!!”

  莲月怔怔的看他,道:“你不是说,我跳起舞来就像莲花池里跳动的月影么,你不是说,我的舞只能跳给你一个人看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把我送给别人。”

  纪昌玄已是气红了眼,满脸狰狞,全无平时的温和之色,骂道:“不过是个婊子,我玩够了爱送谁就送谁!”

  莲月哇的吐了一口血,喉咙里发出低低的绝望的笑声,转向陶清客道:“原来瞧得起我的,就只你而已!”突然双眼一翻,已是香消玉殒。

  纪昌玄拔出剑,气尤未消,又朝着尸体狠狠劈去。

  “够了!”陶清客大喝一声,赤手抓住他的剑,用力一捏,利刃立时断作几节,纪侯爷不免惊得连连后退。“人都死了,gān吗还要侮rǔ他的尸体?”陶清客横眉怒道,掌间已有血迹。

  苏澄冷冷的声音响起:“他该死,竟然让你背叛对我的誓言,陶清客你不记得答应过我什么么?”

  陶清客厉声道:“阿澄你住口,你利用我引他现身,害他惨死,你还有什么资格和我谈誓言约定?”

  苏澄见他动气,便闷闷的不再开口。

  冯衔玉的声音突然响起:“千机算尽,终有一失。看来我今天还是抓不到你了。也罢,我既得不到你,别人也休想得到!陶清客,我放你走,等我解决完这里,我一定会追你到天涯海角,追得你无处可逃,你可记住了?”

  陶清客不答,俯身对陶小善说:“小善,你可能走路?”

  小善点点头,他便抱了莲月尸身,转身离去。

  苏澄忽然高声呼道:“陶清客,记得你欠我的!”

  天已经微亮了,陶清客的长衫在冷冽的晨风中轻轻摆动,两队人马默默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清晨的薄雾中。风中传来他临别的话语,“我不会逃,你们尽管来吧。”

  林中,一座新坟,一个左手缠了绷带的年轻人正在chuī箫,他chuī得极缓,呜呜咽咽如泣如诉,清晨的阳光照在他脸上,衬得他晶莹的皮肤分外透明。末了叹道:“人之悲哀莫过于一片痴qíng被当作粪土,可悲啊可悲。”

  他向坐在旁边愣愣的听他chuī箫的孩子说:“小善你说对么?”

  陶小善面无表qíng,道:“与我什么相gān,我们认识他不过一晚,他还害过你,gān吗替他伤心,死了就死了呗。”

  陶清客摇摇头又叹道:“唉,可怜他身世飘零,死后也要寂寞,我们以后年年来看他好不好?”便牵过孩子的小手,一大一小的身影,消失在山路上。

  一阵微风chuī过,带走一缕香魂。

  数日后,他们已经到了汾州境内,陶小善忽然发起高烧来,陶清客急得连连说:“怎的就等不得这几天,马上就到家了!”

  陶小善烧得厉害了,就晕了过去,恍惚中只觉得口gān舌燥,便喃喃得叫水,不一会儿就有温热的液体流进嘴里。一忽儿觉得燥热难当,一忽儿又觉得头痛yù裂,这样昏昏噩噩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觉得头脑轻松了很多,耳边竟有鸟鸣之声,便缓缓地睁开眼睛。

  他正躺在一个颇宽敞的竹寮里,睡在一张很大的竹chuáng上,竹chuáng上厚厚的铺了好多层,睡上去软软的。屋子里的东西都是竹制的,颇有致趣,透着一股淡雅的清香。竹柜上,竹桌上胡乱堆满了书籍字画,目所能及之处,也全是纸张笔砚之类,表明主人是一个并不勤快的读书人。屋子里东西虽杂乱,却一尘不染,显出一股浓浓的温馨味道。

  陶清客背个竹篓走进来,见他醒了,便喜道:“你总算醒了,我还以为大还丹失灵了呢。”

  见早上的阳光直she在小善脸上,他走过去关上了窗,便坐在他身旁,把他扶坐起来,道:“没有不舒服吧,肚子饿么?”

  陶小善点点头,陶清客便拿过一个碗,“我早上煮了一点粥,你吃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