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清客仍带着陶小善隐居山中。陶小善渐渐长成一个成熟青年,容貌越发惊人的美好起来。他不再到处乱跑,惹是生非,变得斯文安静,少言寡语,只是有时在陶清客面前,还是难免像个孩子似的胡搅蛮缠,惹得他哭笑不得。
细泉那夜之后,陶清客心里便留下了一个伤疤,变得敏感起来。他曾试图说服陶小善分开睡觉,但陶小善只是冷冷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气呼呼的说:“我怕冷!”,便钻进他怀里紧紧抱住,陶清客只好作罢。
陶小善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静谧月夜,常常看到他一个人站在竹林深处chuī箫解闷,那箫声柔和低缓,缠绵悱恻,陶清客听了就愣愣的出神,心里生出莫名的忧愁来。
不知不觉两年过去了,这样平静的生活被一封信打破了。
信是余成带来的,陶清客拆开一看,吓了一跳,原来是一封血书。写信的人正是多年不见的苏澄。信中说他功大盖主,惹人忌恨,纪昌玄听信小人谗言,对他有了猜忌之心,他后悔当初没有听陶清客的劝告,现在危机四伏,自身难保,盼陶清客念在当年琴箫之qíng,救他一命!
看完信后,陶清客不禁苦笑,余成小心翼翼的说道:“苏公子已将身家xing命托付与公子,还望公子看在当年的qíng分上——”
陶清客道:“你不必说了,我会去的!告诉你家公子,我会在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等他!”
送走了余成,陶清客便将那血书放在火上烧了,陶小善从门外闪身进来,静静说道:“你真打算去么?摆明了是个圈套,等你去钻呢!苏澄和冯衔玉一样,早看穿了你的弱点,就是心太软,重qíng好义,有求必应!你怎么还这么傻,乖乖的自己送上门!”
陶清客道:“你说的我当然都明白。我为什么要去的理由你也很明白了。你们说我傻,那就是傻吧!”
陶小善扭过头去哼了一声,道:“上一次人家给你个什么胎里带来的玉,你把汾州和风老头送给人家了,这一次又是什么血书,还不得把自己搭进去。到处勾三搭四,有完没完?”
陶清客脸一红,斥道:“胡说什么,什么勾三——”终于还是说不出口,便愤愤地说:“你现在和我差不多高了,翅膀也硬了,老是气我。这一次别跟我去了!”
陶小善不怒反笑,道:“我偏要去,你想甩开我没那么容易,这么多年我每天早起练功,流血流汗的,不就是为了有一天能保护你么?”
陶清客一怔,气焰被打下去了,闷闷的说:“我也是为你好!苏澄又不是老虎,还能把我吃了不成?”
陶小善睁圆了眼道:“想吃你?还轮不到他!”
十多天后的一个中午,两人站在八年前初见苏澄的弥香居前相视一笑。
陶清客说:“唉,这里还是老样子啊!”
陶小善幽幽的说道:“人不同,心境也不同了!”
早有人引了二人进去。两人仍在当年那个雅阁坐了,还是要了几屉驴ròu灌汤包。
陶清客笑道:“怎么觉得不如以前的好吃了呢?
陶小善轻轻笑道:“是你嘴刁了!”
陶清客道:“吃惯了你做的饭,再吃别的就没有味道了。”
陶小善听了微笑不语。
当晚,两个人还在当年的那个房间里相拥而卧,陶清客叹道:“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已经不是那个靠在我怀里哭泣的孩子了!”
小善静静的靠在他的身边,明亮的眼睛在夜色中闪闪发光,他幽幽的说道:“你是喜欢我当年那样,还是现在这样?”
陶清客心中一动,半天不知如何回答。
突然外面嘈杂起来,有人轻轻拍门,急急叫道:“陶公子快开门,苏公子他受伤了!”
陶清客忙起身开门,只见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抬着一个浑身鲜血的人进来,仔细一看,那人正是苏澄。
苏澄被人放在chuáng上后,嗷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便昏了过去。陶清客忙上前察看伤口,只见双目紧闭的苏澄突然睁开双眼,闪电般地点了陶清客的几个周身大xué,陶清客只觉一阵头昏,便浑身无力,向后倒去。
陶小善见此qíng景,急怒攻心,飞扑过去抓住苏澄的脖子,陶清客急的大呼:“不可!”但为时已晚,只听嘎喳一声,苏澄的脖子已被陶小善扭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