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听着云弟娓娓道出一切,他才终于明白了人之前种种的矛盾所为,懂了寻阳之行雷羿不经意触碰到的是什么。
只是如果封若樱的存在是如此qiáng烈的必要……
「唉。」轻叹了口气,古天溟一点也不敢想等人清醒后会是什么光景,就算是正常人也很难面对弒亲之罪吧,哪怕做父母的万般不是,更何况眼前这只对亲qíng的孺慕可离正常人隔着不知几山几壑远。
云弟最为担忧的也是这点,晨曦自己亲手毁了最朝思慕盼的,而且怎么看都带了一死百了的逃避意味,否则也不会用那般决绝的激烈手段。
死了,的确就什么都不必再想不必面对,但活着……该怎么办?
「唔……」
一声低吟霎时打断了无解难题的思索,古天溟连忙转头望去,就见人十指紧扣被褥,连背脊也挣扎着微微弓起。
怎么又这么严重?昨天不是好多了吗?眉微蹙,古天溟随即蹬了鞋翻上chuáng去,钻进被里小心翼翼地将人抱入怀中牢牢缚锁,就怕人无意识的挣扎又将未愈合的创伤给挣裂。
「……乖,忍忍喔,一会儿就不疼了。」低语安抚着,因为两只手都箍圈在人双腕上,古天溟只能用唇在人颊畔边轻吮摩娑着权充抚慰,间或夹杂着些叫人啼笑皆非的哄儿软语。
「……骗……人……」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极弱的低呓突然掺在哄语间响起,有那么会儿古天溟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怔了怔才连忙抬起头,就见双湿漉黑瞳睫帘半启地瞅着自己。
「醒了?」看着那双眼闭了闭后迷蒙渐去,甫见人清醒的惊喜随即换成了不安忐忑,他可没忘了自己刚才唉声叹气是在唉些什么。
什么时辰不好拣,这家伙怎么就不等他想出个好方法再起chuáng呢?
「你,骗人……痛死了……」
才放声说几个字,徐晨曦就觉得两眼发黑快喘不过气,只得暂时把嘴张开当鼻用,十指再次屈握成拳紧扣,只不过这回抓着的东西似乎不太一样,多了份弹xing也多了分暖意。
「嘘,别说话,我知道。」没在意手上小猫挠抓般的微疼,古天溟只是习惯xing地凑上自己的唇在人微张的嘴边游移抚慰。
「你……」原本还有几分朦胧的眼霎时挣成了圆,徐晨曦呆呆瞪着寸许前那张模糊看不清的脸,他几乎要怀疑自己没睡醒还在作梦。
姓古的居然……居然学小狗凑鼻子亲、亲他!?
「乖,不要说话,想说什么过几天再讲,反正这里是我的和尚庙,跑不了的。」
是有很多话想说,正确而言是有很多话想问,头一桩就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怎么全身软绵绵地使不上劲?姓古的又gān嘛变得这么yīn阳怪气?哪晓得嘴才张还没发出点声就被人砸了一个「乖」字。
jī皮疙瘩直起,徐晨曦颇有意见地皱起了双眉,他很确定以前这位门主大人的毛病没那么多,至少没看过拿个七尺男儿当三岁娃儿哄,到底是天塌了还是地崩了在发什么疯?
不满归不满,刻下身子的状况却也逞不了什么意气,徐晨曦不快地闭上有些酸涩的眼。
不能张嘴问总能自己想吧,他记得……记得……好象跟人拼了场酒,醉了?不对,就算喝过头遭殃的顶多也只是脑袋,哪像他现在整个人像在马车底下辗了圈。
奇怪,他又没被辗过怎么会打这种比喻?念头至此闭眼沉思的人才总算想起该张眼打量打量究竟是哪儿出了岔子不对劲。
头微低,就见微敞的襟领内白花花一片,左肩、胸膛、腹上满满全是绷带……
啧,灾qíng惨重哪,难怪手脚会沉得不像自己的,光是那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疼就让他很想砍人了,他究竟是做了什么丰功伟业搞得没处好ròu?
嗯,记得好象有什么炸开了……火雷吗?……冯倩!
难怪,难怪被搞得破破烂烂的这般惨,女人哪,根本是招惹不得的恐怖,圣明如孔夫子不也甘拜下风留有名句传后。
想起了冯倩,自然也就想起了负伤的始末,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是吃错了什么药如此尽忠护主,居然拼得挨刀子拉人闪火雷?
「好点吗?」拿着备在一旁的布巾替人擦拭着面上冷汗,同时细细观察着反应,古天溟心里头像是吊了十七、八只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