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大将军,你递了奏本后,可曾看着封大人登录?”应崇优问道。
“当时营中事务太多,我没有在意这些,封参政接了奏本后我就走了……”
“私自扣压大臣奏本是死罪,臣绝不敢有所疏忽,”封尚跪倒在地,大声道,“臣不敢说大将军谎言,但臣确实是将每道奏本都如实登记在折录上了!请圣上明察。”
“郑大将军,”一直旁观不语的魏王突然开口道,“圣上仁厚,一向不以心治罪,你若确实一时疏忽,忘了将此信上奏,陛下也不会加以重罪的,何必百般掩饰呢?”
郑嶙此时只觉得百口莫辩,但对魏王之言又不能置之不理,只得重复道:“请王爷相信末将,孟释青的来信末将确已密呈圣上,中途出了什么差错,末将实在是无从得知……”
“郑卿,”阳洙脑中急速转动着,但表qíng却严肃冷峻,“你当日曾递jiāo奏本,可有其他人证?”
郑嶙眉头紧锁,回道:“当时已是晚间,臣未曾见到其他人……”
“郑大将军,你再好好想想,”应崇优相信郑嶙的为人,不由为他心急,“有没有任何人知道,你要去内值房递本?”
“除了我的随身侍卫,并无他人。”
应崇优心头一沉,禁不住回头与阳洙jiāo换了一个眼神。两人虽面上不露,心中都有些为难。
接到策反信瞒而不报,即可视为心有叛意,这是一项惯例,但对于郑嶙此人,阳洙却又是深信不疑,眼看着qíng况对他不利,一时踌躇难定。
正当满殿俱静之时,一个清亮的声音在阶下响起:“陛下,臣可以为郑大将军作证。”
“秦卿?”阳洙有些意外地看着那个大步走到御座前施礼的年轻小将,“你怎么能作证?”
“回禀陛下,元月二十六日晚,臣曾亲眼看见郑大将军进了内值房,将一封加盖密封火漆的奏本jiāo给了封参政。”
“那为什么郑嶙没有看见你?”
“因为当时臣……躲在值房外的假山后面……”
“你为什么要躲起来?”
秦冀瑛有些脸红,“臣是大将军的属下,如果当面见他,是必须要行礼的,臣一向与大将军有嫌隙,全军上下皆知,臣因为不想给他行礼,所以就躲了起来,等他走后才出来。”
自从当日君前比武落败后,秦冀瑛对郑嶙一向桀骛不服,不仅是全军,整个平城都知道,听他这样说,大家都不觉得牵qiáng。
“那么晚了,你去内值房做什么?”
“臣一整天都忙着cao练营队,只有晚上才有时间去递奏本。”
“你也是去递奏本的?所奏何事?”
秦冀瑛低下头,轻声道:“臣想奏请圣上恩准,将臣从焰翎军中调出……”
郑嶙闻言脸色一变,有些惊诧地看了他一眼。
“当日之事距今已久,你怎么敢肯定就是在元月二十六这一天?”
“回陛下,当天是臣的生日,所以臣不会弄错的。”秦冀瑛语气坚定。
“嗯。”阳洙点点头,不露声色地给应崇优递了个眼神。
“封大人,秦将军递折本之事,你可有印象?”应崇优走到跪伏于地的封尚面前,温言询问。
“这个……卑职倒是有印象……因为曾与秦将军同在平城麾下供职,所以记得他的生日,当时我们聊了聊,还在值房内请他饮了一杯暖酒……”
“可是封大人,折录上也没有秦将军递本的登记,你不会是跟他喝完酒,就忘了吧?”
“绝对没有!”封尚大惊失色,“秦将军走后,卑职将新收到的所有折本一一登记清楚,不会有错的!”
“陛下,”应崇优回身奏道,“依微臣看来,是有人将折录抽走了一页,缺失了近七封奏本的登记,其中就有郑大将军与秦将军一前一后相连的两本。臣身为枢密学士,管理内值房不力,导致有此重大疏失,臣一定会详查到底,严加整肃。今日之罪,请陛下惩处。”
“关你什么事?”阳洙淡淡道,“下去查一查就行了。”
事qíng至此,在场众臣都明白郑嶙之罪是已经洗刷清楚了,林州君脸上阵红阵白的,表qíng尴尬地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再也不敢多言。阳洙也不再继续追究,威势十足地立起身,走到阶前,冷冷地道:“今日廷议,朕已有决断。南征之事绸缪已久,些微小变不足以更改,出征时日与路线部署不变,王师四部针对战局的异动调整本部战策,三日后报给朕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