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请皇上恕罪,臣一向视太傅如父,有些话……恐怕不宜奏闻天听。”
“自古忠为孝先你不知道吗?”阳洙板着脸说了一句,又把语气放和软,“再说你也明白,朕只是想多知道一些,方便应对罢了,难道还能对太傅怎样不成?你是疼爱崇优的,也希望他以后能快乐一点不是吗?”
应霖想起堂弟那天痛苦绝望的样子,心里顿时像被揪了一下。
“你跟朕说,太傅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是。虽然朝臣不敢在他老人家面前饶舌,但还是有些宗室亲族闲职无事……”
阳洙深吸一口气,哼了一声。“这么说,这次太傅带崇优回家,也是刻意的了?”
“是……”
“他跟崇优说了什么?”
应霖考虑了一下,捡了自己最介意的几句,想看着阳洙的反应。
“大伯父说帝王之qíng最难长存。担心将来皇上恩断爱绝,害得崇优结局凄凉……”
“什么?”阳洙bào跳起来。
“大伯父爱子之心,请皇上体察。他只是担心陛下是少年天子,血气方刚,也许一时迷恋,时间久了就淡了,而崇优至qíng至xing,容易痴迷,与其将来被抛弃心碎神伤,不如忍一时之痛,回京辞官,从此不再与皇上相见……”
“辞官?再不相见?”阳洙气得浑身发抖,在室内哆哆嗦嗦连走了好几圈,才镇定了一点儿,回身冲着应霖大声吼道,“朕当时不在,没办法只好由得他说,可你在旁边是gān什么的?为什么不替朕分辩两句?朕跟崇优五年相依的感qíng,是一时迷恋吗?还说什么抛弃,朕才是那个时时担心自己会被抛弃的人好不好?”
“皇上的qíng意,臣也不是没有看到,但那毕竟是长辈,臣也无能为力啊。”
“崇优听了后是什么反应?他总不会也怀疑朕的真心吧?”
应霖低头不答。
“他也信不过朕?”阳洙觉得自己到此时还没有开始抓狂,实在是个奇迹,“朕还要怎么掏心掏肝他才信啊?”
应霖暗暗察看着阳洙的一举一动,觉得放心了一些,仍然垂首不语。
“算了,反正他一直是这种人,”阳洙长长吐出一口气,无可奈何地又坐了下来,“那最后呢,他最后答应了没有?”
“答应了……”
阳洙腾的一声又跳了起来,满面通红。“你说他答应了?答应回朝辞官,再不跟朕相见?”
“陛下请为崇优想想,大伯父后来把列祖列宗的yīn灵啊,应家世代帝师的清誉啊,还有什么死不瞑目之类的话都搬出来了,被那样bī着,他的xingqíng您又知道,能不答应吗?”
阳洙连喘了几口气,好不容易才忍耐住,哼了一声,“他答应有什么用,朕不答应。”
“可是伯父说天下没有qiáng留的朝臣,如果您一意孤行,他就上京来跟您辩理。”
“辩理就辩理,难道朕会辩不过他吗?老太傅既然这样威胁崇优,那朕也会威胁他的。”
“咦?”应霖有些好奇,“皇上准备怎么威胁太傅啊?”
“他如果坚持要带走崇优,朕就……”阳洙想了想,“朕就当个bào君给他看看!”
应霖顿时满面黑线。以前堂弟常说皇帝孩子气,他还不信,今天一看,没有说错。
“崇优最后答应的时候,应该还是很难过吧?”阳洙满怀希望地问道。
“当然难过了,衣衫都湿了呢。”
“你的意思是说他哭了的?”
“是。”
“唉,他从来没在朕面前哭过,”阳洙的语气酸溜溜的。
“在老父亲面前毕竟不一样嘛。”
“不过这也算是为朕掉的眼泪吧?”阳洙自我安慰地道。
“是……”
阳洙朝东殿方向狠狠瞪了一眼,嘴里嘀咕道:“哼,难怪昨天那样……原来是想哄朕两天,聊慰朕的qíng思,然后一走了之?休想!”’
应霖有些冷汗的感觉,吃吃道:“皇上还有别的吩咐吗?”
阳洙偏着头想了一阵儿,抬了抬手,“暂时没有了,多谢你帮忙,就先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