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空白到底持续了多久,应崇优没有任何记忆,他只知道刚刚清醒的时候,耳边已经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着:“崇优……小虎哥!”
那一瞬间,神智陡然回复清明,应崇优就像是反she动作般弹起上半身,顾不得多想任何事,脱口叫道:“阳洙!阳洙!”
“我在这儿……”阳洙急忙抱住他,柔声道,“没事了……”
应崇优颤颤地抬起头,刚向四周扫了一眼,就不由得呆住。
约有数十丈之宽的山体,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完全改变了模样,雪的洪流席卷之处,连高大的松木也被完全掩埋,只有少数几个地方还能露出一点小小的树尖。而自己和阳洙所在的地方,离雪流肆nüè的最边缘,只有廖廖数丈而已。
“大概是因为我们没认方向,横着在跑的缘故,居然没有被压在下面。”阳洙感慨道,“我被你推得滚下去好长一段,也晕了一小会儿,刚醒来时没看见你,吓都吓死了。你觉得怎么样?”
“阿戚呢?他是山里人。应该也不会往下跑才对。人就是跑的再快也快不过崩下来的雪团。”
“去找找吧。希望他没事。”阳洙向雪流的方向走了几步,刚绕过一个包,突然“哎哟”叫了一声。
“怎么了?”
阳洙惊喜的声音传来:“阿戚就在这里,我绊到他的腿了。”
应崇优跌跌撞撞爬过来,两人合力,先将阿戚的头刨了出来,一摸,幸好是被浅雪覆盖,呼吸还算正常,急忙又挖又拉,将他整个身体掘出,拖到旁边的一棵松树下,摸出他身上的酒瓶灌了几口,又按摩了一下四肢,没过多久,健壮的猎人就醒了过来。
此时雪岭上已恢复静寂,刚从鬼门关逃出来的三个人相互看看,突然一起笑了起来。
“刚才我真以为三个人都完了呢!”阿戚抓着脑袋,“明明是两位少爷雇了 我,这种时候我却没帮上忙,还麻烦你们救我……”
“怎么这样说?若不是我们雇你,你也遇不到如此险境啊。”应崇优温言道。
“那可不一定,就是两位没雇我,这几天我也要上山寻猎。没办法,总得吃饭嘛。”阿戚呵呵一笑,依然是猎人胆色,竟没有受刚才生死劫关的影响。
“好在大家都没受伤。”阳洙道,“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走得越远越好。哥哥你身体撑得住吗?”
“我很好。”应崇优赶紧站起身来,结果没有站稳,身子一晃,被阳洙一把扶住。
“你就是爱逞qiáng。”阳沫抱怨一句。
阿戚将丢在雪地上的酒瓶捡了起来,依旧是走在前面带路。不到半个时辰,三人就已来到山脚下。
“阿戚,眼看着天又yīn下来了,你明天不要再翻卫岭回去,就到菖仙关城东等着,开了关从那里回家,也不过多等十几天的时间而已。”临分手前,应崇优劝道。
“说起这个,也真急人。不知道季总兵什么时候会回来,辽阳赋是他负责在征收的,就算我缴了钱,也得先报告他才能放我哥哥出来。就怕他在京城玩上一两月,我哥哥怎么撑得住?”
“不会的,八百里卫岭,只有这么一处隘口,不可能长期锁关的。我敢肯定,季总兵在京城不会多耽搁,最多十来天就能赶回来。”
“希望真如大少爷您的吉言了。”
“既然赶回去暂时也救不了令兄,就更不用再翻卫岭了。等菖仙关一开,你都不必先回家,直接去救令兄不更好?”
“说的也是。要是路上有个万一,我哥也就完了。”阿戚叹一口气。
“那么我们就此分别,大家各自保重了。”应崇优从囊中摸出约有十两的一块银子,递向阿戚。
“工钱已经给过了,这不能收……”阿戚吓了一跳,赶紧推辞。
“那三两银子不是要缴税赋吗?你收着这个,应该可以撑到明年chūn天,不用再冒风险在雪岭上打猎了。”
“可是哪有送人过一趟卫岭就收这么多银子的?这也太过分了,不行不行。”
“我们已经算是共过生死的人了,你还计较这个?”应崇优将银子推过去,“本该再多拿一些的,只是我们在过卫岭前买了很多东西,也没剩多少了,希望可以以帮你救一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