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统领,你将这些奴才打几十棍子就是了,捆起来要带到哪里去啊?”
“陛下有所不知,这个奴才不仅没有侍候好陛下,还做了些很对不起孟国师的事,所以要另行惩处才是。”章统领糙糙地敷衍了一句,下巴一扬,喝道,“快把人带走,不要扫了陛下的兴致!”
那被五花大绑的huáng门官心知xing命无望,把牙一咬,大声骂道:“jian贼!你们藐视君威,鱼ròu百姓,死无葬身之地!恨我不能……”话未说完,就被章统领两记耳光打得吐出几颗带血的牙齿,yù待再骂时,已经口齿不清了。
那小皇帝似乎已被这一幕吓得忘了自己的蛐蛐儿,呆了片刻,把眼一蒙,叫道:“难看死了!快把人带走,带走!”
“惊扰陛下了。”章统领虽跪了一跪,但语音中毫无惶恐之意,显然是没有把小皇帝放在眼里,带著人吆吆喝喝地走了。
应霖在一旁冷眼看著,表面上神色不变,但嘴唇已气得有些颤抖。
“那huáng门官是你们的人吗?”应崇优问道。
“还不算吧。我只知道他曾与司空王?大人有过几次jiāo往……”
“这么说王司空也在劫难逃了。”应崇优叹了口气,目光重新落回到小皇帝身上。
少年天子已经安静下来,不耐烦地再翻弄一下糙丛,又抓过几串烤ròu,一块块地拿了下来扔著逗狗玩,好像并不在意自己的一个近身内臣刚刚被人qiáng拖了出去。
应崇优想,也许这样的场面他早已习惯了。
被这个不太愉快的cha曲一岔,现场嬉闹的气氛顿时淡了下去。大家都有些余悸犹存,小皇帝更加觉得没趣儿,最后把手一甩,命人拉了马来,拿著弓跳上去,嚷著要去猎鹿。侍卫们乱了一阵,前后簇拥著去了。一众随驾的宗室与官家子弟们自然也急忙备马备弓,浩浩dàngdàng向猎场进发。
应崇优远远地缀在队伍的最后面,进了猎场的树林后也只是随处游dàng了一下,便打算坐下来歇息。
可是跟著他一起来的惜惜好像一点也不想歇息的样子。
自从进了密林,美丽的小雪狐就很兴奋,在主人怀里拼命扑腾,刚把它放下地,就一溜烟儿窜了出去,要去追捕一只野jī。
要是在别的什么地方,应崇优不打算管它,可这里是猎场,惜惜身上又没挂著“我不是猎物”的牌子,一不小心就可能乐极生悲,反而成为被别人追捕的对象。
所以它的主人只好施展起自己最拿手的轻功,紧紧地跟著它,追入密林深处。
身为皇家猎场,这座密林是被整理过的,没有牵牵绊绊四处爬生的藤蔓与绊人脚踪的灌林,在其间穿行非常方便。
当然,对于惜惜而言,这种方便也是同样的,所以它没窜几下,就消失了踪影。
应崇优一著急,跃上了树gān,连续横跃了几下之后,眼角瞥见一抹白影,脚步一旋,轻轻落下地来,结果没找到惜惜,却迎面撞见了一个无声哭泣的少年。
少年的四周都是参天的大树,他却只是直直地站在中间,没有像普通人一样靠著或趴在树gān上,线条明晰的脸上毫无表qíng,连抽泣声也没有。应崇优之所以知道他在哭,仅仅因为那双睁得大大的眼睛中有泪水在以极缓慢的速度滑落,顺著代表倔qiángxing格的下巴,跌落进脚边的糙丛。
应崇优从天而降,让少年吓了一跳,但因为正被悲愤的qíng绪所控制著,他也只是微微张大了嘴,没有其他任何的反应。
“对不起……”应崇优反而有些尴尬,转身就走当然不好,上前安慰他又好像没那么熟。
正在这时,远处隐隐有几处人声呼喊,次第起伏著,慢慢向这个方向移来:“陛下……陛下你在哪里……陛下……”
少年匆匆用衣袖抹去脸上的水痕,深呼了一口气,在脸上用力挤出一个笑容来,转过身,便向人声处大步奔去。
“等一等。”应崇优急忙出言叫住他,快步上前,扳过少年的身子,从袖袋里摸出一瓶药水,给他滴了两滴在眼中,又在眼周也涂了一些,刚刚发红发肿的哭泣痕迹立即消失无影,整个人看起来与烤ròu时一般无二。
少年睁大眼睛怔怔地看著面前的陌生青年,不知是因为讶异还是因为好奇,他乖乖地任应崇优摆布著,未曾躲闪。